“老黄,咱看在都是淮西老乡的份上,不想多为难你,今日你降不降?!”
费聚一挥手,他身后的将士抽出了刀,这明显就是武力威胁!
两个老头子,都过了半百,文工团又都是搞文艺的,虽有三百之众,几乎无战力可言。
黄段无视那几百把明晃晃的大刀,摇首顿足道:“我黄段何人,岂是忘恩负义之徒?”
“在定远,咱都快饿死了,是殿下将咱和几个徒儿招入军营!”
“让咱吃上饱饭,更是老有所用,老有所成!”
“如今咱在苏州有妻有子,有屋有田,也算不枉来世一遭!”
“你问咱降不降,咱就告诉你,黄段活够了,这条命今日就还给殿下!”
说着黄段直接面向庐州方向跪下,砰砰三叩首。
“老臣恭祝殿下福寿安康!”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老臣先走一步!”
老孙头闻言大惊,一把拉起自己这个老搭档:“老黄,你做甚?!”
黄段惨然一笑:“咱师傅告诉过咱,要想卦真的准,还有一法!”
老孙头更好奇了:“老黄,你在说什么?”
黄段推开了老孙头:“咱今日就以身祭卦,保我主安然脱困!”
说完黄段拔足狂奔,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直接一头撞在了营地的砖墙上。
登时一声闷响,黄段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只是嘴里还喃喃的说着:“殿下,老臣……这卦一定……准……”
文工团所有人当时完全没反应过来,见状立马跑过去,想要抢救下。
可黄段已然决心赴死,加上年事已高,没多久就咽气了。
一时间悲泣起四起。
老孙头也是眼含热泪:“老伙计,你先走一步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黄段没再拿起那几枚铜钱。
因为已经用不上了,他决心为此卦献祭己身,只为了让自己永远难算准的卦灵验!
费聚也是大惊,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熟识黄段的都知道,这老小子从来不正经。
喜欢占点小便宜,拉着人就是算卦,当然最突出的就是喜欢讲自己写的风月本子。
没想到内心刚强至此。
嘴上说尽风月事,胸中长怀忠义恩!!
忠义和奸恶从来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
老孙头没有去围着黄段的尸身痛哭,而是从身上拿出了永不离身的唢呐。
一首悲音为老伙计送行,或许也是为了自己。
费聚都有些懵了,怎么会这样?
有必要么,郭天叙不就是给你们一口饭吃,让你们说书奏乐的,也是为了将士们。
更听说,文工团演出费用,郭天叙可是拿绝对大头。
他不懂,也永远懂不了了。
“好了,老孙头,你呢,也不愿去金陵么!!”
费聚一声怒喝。
老孙头放下了唢呐,淡淡的看着费聚。
“咱其实无所谓的,只要能做个人就行!”
费聚闻言,总算你识得时务,这样自己也算没白忙活。
刚想说话,老孙头又开口怒骂:“咱只做人,绝不做狗,更不能给西吴狗贼当狗!!”
“先王郭子兴与咱有活命之恩,殿下更是知遇重用之恩!!”
“如此厚待,还要背主,咱死了有何脸面见先王?!”
“吴狗听着,文工团都受殿下重恩,无一人愿投尔等!!”
那些文工团成员无不对着费聚怒骂吴狗。
费聚又气又急:“你们真不怕死么?”
老孙头仰天大笑:“你们只知咱姓孙,从未知咱老孙头亦有名字!”
“咱单名一个忠字,父母给咱起这个名字,难道盼他们的儿子背主么?”
说着老孙头一举自己的铜唢呐,高声怒喊:“文工团,随咱死战杀贼!!!”
文工团所有男女一起回应。
“相从!!”
说着,所有人拿起自己的家伙事。
他们除了个别学戏曲的武生会点枪棒,其余的不过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营房内也没什么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