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看上去五十开外的老者一声哀叹:“是矣,我吴诚恩偷生至今,实在有愧,今日我就谢罪自尽!”
说着冲过去,就要抢下锦衣卫的刀自裁。
这举动把郭天叙吓了一跳,我去,我不是诸葛亮,你也不是王朗。
我没准备说死你啊!
幸好,锦衣卫都是警觉性很高的,一把扣住刀,然后控制了吴诚恩。
郭天叙拍了拍胸口,他也被吓了一跳。
等等,他刚才自称什么?
吴诚恩?
又是哪个吴诚恩,这名字在这时代很流行么?
“喂,那老伯,你叫啥来着!”
郭天叙挥手让锦衣卫把那老者押了过来。
“在下吴诚恩!”
那老者只是低头看地,脸色还很惨白。
郭天叙心里咯噔了下,不会是……
“你家可在颍州?”
吴诚恩一愣抬头:“将军如何得知?”
郭天叙一看他的相貌,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会有个女儿叫吴琼吧?”
吴诚恩腿一软,差点就要摔倒,幸好锦衣卫手脚快,扶住了他。
“将,将军,如何……何得知,莫非我那琼儿……”
说着他就老眼流泪,这个乱世知道家人的消息,好消息的概率不会很大。
郭天叙能确定了,这个老丈人没死。
他都快哭了,为了这个老丈人,吴琼单挑巴尔思,屡屡遇险。
刚刚还在营房里祭拜,祭拜个鬼啊,原来活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自己还陪了几滴猫尿。
“她,她挺好的,一会就能见到了吧,就是你别吓着她!”
郭天叙都怕吴琼看到她亲爹活着,还以为见鬼呢。
吴诚恩大惊:“琼儿还活着?她可曾吃苦?可曾被人欺负?”
此时正好吴琼祭拜完,准备拿巴尔思的人头去焚烧掉,看了一眼郭天叙这里,隔着人群也没在意。
郭天叙是看见她了,朝吴诚恩使了个眼色:“要不,您老自己问问她?”
吴诚恩顺着郭天叙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吴琼转身的侧脸。
父亲怎么会认不出女儿。
“琼……琼儿!”
吴琼瞬间就像被点穴一样浑身一震,愕然转身,看见老父亲,相顾半晌无言。
父女团聚,感人至深,郭天叙让他们进营房好好叙叙。
自己先把这些人处理,愿意留下的,按照原本的职位安置在朵颜三卫给吴琼打下手。
不愿意的就发放回故里。
他看向吴琼的营房,心里暗叹,这乌龙有点大啊。
同时背后冒出一声冷汗,这岳父差点被自己说死啊。
还好那个锦衣卫机灵,一会得赏。
这要是被吴琼知道了,自己还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不过立刻又埋怨起来,这老丈人,既然没死,怎么不发个信息给女儿呢?
知道自己这一年多怎么过来的么?
天天看着一朵娇艳的花而不能采,多难受啊。
吴诚恩:哇,你这只猪想拱白菜,还不想浇水、施肥,猪皮厚的上阵都不用穿铠甲了。
事后郭天叙才得知,自己岳家背景大的不得了。
吴家是元末有名的儒家大族,其族叔乃是元相脱脱的启蒙老师兼首席幕僚吴直方。
族兄就是吴莱,这个名字历史上或许不广为人知,但在这时代是如雷贯耳,他还有个学生天下闻名。
就是懿文太子朱标的启蒙老师,宋濂!
也因为族叔的关系,吴诚恩一家被巴尔思抓去后,朵儿只念在吴直方的面上没有杀他,留在军营当个参谋。
他本不愿为元廷效力,但为了一家老小安危,也为了能再寻找到吴琼,就答应了下来。
之前他出仕过,在礼部做过小官,后来去颍州当个地方官员,见天下纷乱,元廷暴戾,就辞官在颍州做学问。
郭天叙暗叹,这世间纷纷扰扰,真是人生如戏。
不过如果娶了吴琼,倒又给自己带来另一个好处,吴家在元末的文人心中地位颇高。
也算一种政治资本。
可惜郭天叙明白,自己未来可是要与天下文人为敌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