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雷等人候在方市外,等到启明星现,他们终于等来了罗书。罗书骑在马上,他身前还抱着奄奄一息的木雪。原来,刚刚,罗书就穿了宽松的长衫,将瘦弱的木雪藏胸前,为了避人耳目,他装醉俯身,东摇西晃,直到出了方宅,不见了方家人,他才解开衣衫,抱稳了木雪,快马加鞭往约定地点而来。
木雷等接过木雪,走了没多久,恰好黛妮和媸尤也赶了回来,几个人一起往牛首山赶去。罗书因为要回首阳山,便跟他们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们就姑且先随着木雷一行往牛首山瞧瞧去。怕方伯派人追来,罗书将骏马留给了木雷。木雷抱着木雪快马加鞭,在前面先行,木云和大头等四人殿后防备追兵。
那马倒真是匹日行千里的好马,木雷驱驰急赶,终于在子夜时分赶到了牛首山的山口。只是,牛首山不知道何时加了山门,此刻山门紧闭。木雷跳下马,握紧拳头砰砰砰敲打着山门,林中鸟惊,啁啾着扑棱扑棱乱飞起来。敲了大半天,山门纹丝不动,仿佛整座山是空山,但有鸟禽,不见人迹。
木雷的耐心被耗尽,他想了想,抱起木雪,弃了宝马,绕着山转,寻了低矮处,他纵身飞起,落到山巅,他放下木雪,站在山巅眺望。
大山还在酣眠,受惊的禽鸟也静了下来。木雷借着幽微的曙光,寻找着三弟治所的方向。半晌,他估量好了方向,抱起木雪往前赶去。走了片刻,红彤彤的光就从云海间漫溢出来,前路青亮,木雷走得更快了。边走边四顾观察,牛首山比往昔繁华了不少,不少荒山中建起了木屋或石屋,一排排一列列聚成村寨。不少村寨还有宽广的聚会议事台。
不知谁家的公鸡率先打破了宁静,紧接着高亢的啼鸣此起彼伏,山中人家醒来了,青蓝色的烟囱开始陆陆续续冒出了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暖暖的黍米香。
“看来,三弟治理的甚有成效,”木雷欣慰地想着,忽然他看见有人披着草衣,牵着黄牛,背着犁锄走了过来。他忙上前打听山主的住处。那人打着哈欠,看了看木雷,摇着头,用手指指耳朵,又指指嘴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木雷知他又聋又哑,闪在一旁,让他过去了。他朝着炊烟人家奔去,却发现这里浮着乳白泛青的晨霭,房屋都是枣红色乌木所构,土色异于别处,是棕褐色如牛皮一般,他敲门入户,却发现这里住的都是聋哑人。他又尝试着写字与村民沟通,村民却是目不识丁,沟通不了。无奈之下,木雷只得按着自己的直觉向前赶路。
走了又是大半天,他蓦然发现,自己回到了遇牵牛人的地方,原来这大半天他竟是一直绕着这村寨转圈子。他坐在地上歇息休整了片刻,凝神聚力,抱着木雪纵身飞起,飞到半空,他发现这村寨是工工整整的长方之形,宛若一幅画。在村寨正中,有一颗明珠般的圆湖,湖上水汽氤氲,如梦似幻,木雷有心前往一看,但低头看见妹妹面无血色的脸,不敢再耽误,急急向着村寨外飞去。眼见的飞到了寨边,冷不防,一股妖邪怪风凭空而起,将他猛地推了回来,他没有防备,直直坠落下来。他闭上眼睛搂紧了木雪,只等着一死,眼前脑海却浮现了大头的音容笑貌。泪珠挂在了他的眼角。
忽听“扑棱”一声,身下却由硬转软,他觉得自己被软柔包裹着,睁目一看,却是身在湖中。他忙托举着妹妹,踹着水,浮出湖面。还好,湖岸不远,他用尽全力浮到岸上,精疲力竭地躺在木雪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雷睁开眼睛,温和的阳光将他熨得浑身暖暖的,软软的,没有一丝气力。他扭头去看木雪,左边,没有,右边,没有。他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还是湖边,他只身一人,不见了木雪。
“雪儿,”他跳起来,高呼着四下找寻。
平静的湖面忽然开始荡起涟漪,层层细浪翻涌。木雷讶然地盯着湖面,见白浪翻腾得越发汹涌,湖心处一个漩涡,似有什么东西上下翻涌。他以为是木雪,顾不得多想,飞身而起来到湖面中心,看见一个雪白色衣衫的女子背朝着他,修长的四肢扭动着,似乎想离开湖心,却又被什么牵制着,动不了,散乱的青丝如水草般游动着。
木雷忙俯身身前,捞起女子,飞回到岸边,他将那女子放在地上。女子双手撑地,吐了几大口湖水,猛地爬起来双膝跪地,对着木雷连连叩头,感谢他的救命大恩。
木雷见这女子不施粉黛,脸色苍白,修长的鹅蛋脸上一双远山眉丹凤眼,媚而不俗,清秀有余。遂问道,“你是何人,因何坠湖?”
那女子抬起头来,望了木雷,说道,“小女子是神农氏的家奴列?,因寻主人来到此处。”
“神农氏?”木雷蹙眉道,“你家主人可是炎羽?”
“正是,”列?道,“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木雷说了自己的名姓,又向她打听木雪下落。
列?摇头只道不知,“我被困在这湖中数日,今日得公子相救,才出得来。我虽不知您要寻的人的下落,但我想,一定跟着湖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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