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他在林中把这灯带我头上,指着让我朝这里跑,我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谷主在哪,我实在不知!”
木云将他掼倒在地,抬头闭眼,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但他发现以往他想事情是眼前是一条条笔直的清晰的思路,而此刻它们搅扰在一起,千头万绪的乱麻球一般,理不出头绪。
天色泛白,木云决定不要再想,先去谷主家找他,纵他没回家,也可从他家人那里得到追寻的线索,他想问清楚谷主家的地址,一看,那小厮早已不见了踪影。环顾四周,前面是浓密的树林,后面一水之隔是苍翠的竹林,竹林背后是绵延群山。踌躇间,看见不远处有几个青衣小子,手里端着木盆儿,拎着木桶,往竹林里走。
木云跑过去打听谷主住址,不想那几个青衣小子抬头看见木云脸上现出惊喜之色,更有两个上前来拉了他的衣袖,堆笑道,“二公子,您昨晚又去哪里风流快活了?”
“我不是二公子,我想打听,谷主住在哪?”木云甩开青衣小子的手,问道。
原来,狐二公子本就喜欢假装他人,时常变化样貌语调,故此两个青衣小子只当他是玩笑,笑道,“二公子又打趣我们了,谷主不就在我们家后院儿住着?他刚刚回来,这不,又差遣我们来打水给他洗澡冲凉呢!”
木云听了,忙叫两人带路,跟着进了狐歧林。这林子方圆千里,修竹幽篁,一条青红石相间的小路直通林中竹屋,屋子甚是阔大,皆有青黄不同粗细不一的竹子建成。瓠落的院中,一个梅花状的水池,水池上搭了竹桥,池水是用竹子从山上引来的清澄的泉水,沾染着竹子的清绿幽香。
木云见小青衣们穿过正厅,进了一间绛红色的毛竹屋,鱼贯而入,鱼贯而出。等最后一个出来了,阖上门,他迈开大步向那屋儿走去。
“二公子,”一个青衣小子扯住他,笑问道,“昨晚您刚出去,就有三个人找上门来,想见您,您......”
“我不是二公子,别扯我,”木云又一次甩开小青衣,闯进了绛红色毛竹屋。
“啊!”谷主已经脱光了衣服,见有人闯进来,尖叫一声跳进澡盆,澡盆虽然盛满了水,但是水甚清澈,他只能双手抱着自己的胸,蜷缩成一团,躲在盆角,露了个脑袋,不大的眼睛眨巴眨巴望着来人。发现是木云,他笑道,“二哥,我在洗澡呢!”
“把大头还我!”木云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大头?你说你自己的大头么,可不就在你脖子上,”谷主笑道。
木云不再跟他说话,在房间里四处找,把衣服被子扔了一地,衣箱也掼在地上砸碎了,床也差点儿拆了,床底也爬进去找了,恨不得连地板缝也扒开找,找了一圈儿,毫无收获,现在只剩下那个硕大的澡盆了。
“你干嘛?不要过来啊!”谷主紧张地抱紧了自己,下意识想跳出去拿衣服。
“大头在哪里?”木云一步步走近澡盆。
“我说了不知道,”谷主见他这般无礼,开始愠怒了,“你最好立刻出去,要不然我......”
木云不待他说完,猛地掀翻了澡盆,水流冲出了谷主,他气急败坏地趴在地上,看见木云根本不看他,却弯着腰往那澡盆子里找大头。
谷主迅速地窜起来披上衣服,居高临下地盯着木云,不怒而威,“二哥,我虽吃你家的住你家的,但我毕竟是堂堂谷主,我希望你能尊重我!我知道你疏狂不羁,跟我关系又好,但我希望你识大体,知分寸。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这一次的冒犯我就当没发生,你出去吧!”
“我不是什么二哥,我只想找回大头,它在哪里?!”木云站起身来,把谷主摁到门上,死死抵住他的脖子。
“狐隐,你疯够了么,”谷主想要推开木云,木云纹丝不动,“往日里你有多少宝贝珍奇,但凡我看一眼你就送来,今日不过拿了你个破骷髅,你发什么癫,你若是喜欢骷髅头,我改天让人去坟场扒拉十几二十几个给你就是!”
木云见那谷主眼神闪烁,知他有城府,捏脖子的手加大了力度,谷主的眼睛开始充血,人也处于了恍惚状态。
“我说我说,”谷主扑打着木云的胳膊,开始干呕,木云松了手,谷主干咳着断断续续道,“我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弄丢了,回来一看,没有了,怕你责备,所以才不敢说实话,你也看到了,我前脚进门,你后脚就跟来了,我哪里也没去!你要是想找,就沿途找去,一个破烂骷髅,感兴趣的人不会多,兴许你找得到!”
木云听了,将他推到一边,踹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