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走了没两步,忽然又跳出了个人,好在这时朗朗月明,又是林尽头空阔处,看得分明,是个俊朗的青衣男子,他左手端着一方石,石头上铺着白绢,右手一支笔迅速画着什么。
木云只当这是个行路者,也不理睬他,径自走自己的路。
不想这人却面对着木云,不断地后退着,始终在他面前,还时不时抬眼看木云。
“你挡着我们行路了!”大头嚷嚷道。
那人对着绢吹了吹,小心地收起来,放到怀里,这才笑着上前作揖道,“在下列御空,自号江湖散仙儿,最爱采集异人奇事,我走遍大半个天下,没见过长相如这位仁兄的,您不但相貌独一无二,听您说话看您行事可谓有韬略有见识,想来您是珍稀物种,是以我刚刚绘制了您的相貌,不知您可否赏脸告知我您的身世种族,生活习性,我可以录于《四海物舆》之中。”
“《四海物舆》是什么?”大头问。
“游记图志,”列御空笑道,“我每到一地,喜好游览,往往绘制当地山水形貌,录载当地生民样貌和习性。集成一策,我取名《四海物舆》。”
“我要看!”大头叫道。
“且随我来,”列御空笑道,“我把它放在了寄宿的古庙里。”
大头见木云不肯动,生气地转了转,嚷嚷道,“就当休一夜,明天再行路啦!”
木云听罢,也就随列御空往前走去。
那列御空听了大头的话,转身打量着它,笑道,“你是双头人么?双头蛇我见过,双头人倒是第一次。我刚刚在旁边看你跟田光叔叔吵架,我仔细看看了,是不是这骷髅脑袋管说话,这个正常人脑袋管吃东西?”
“哈哈,”大头快乐地笑了起来,“我们好像真是这分工。”
“说的不对?”列御空听大头的语气饱含戏谑,忙笑问道。
“那个正常脑袋可是个跟你一样的人儿,”大头说道,“我只是这个大头,不知道怎么被黏在他肩上,脱不了身了!”
说着话,已经到了古庙,却是一座破烂不堪的青石庙,四面墙坍塌了三面,只剩了一面半高的墙勉强撑着一爿茅草屋顶,聊以遮风罢了。好在供台还在,虽蛛网横结,灰尘满桌,倒有一盏油灯,还有些残油,其光在朗月之下也聊聊,不过胜于无罢了。
“你们坐,我来拿给你们看,”列御空指了指地上的草席子,自己径去供桌上翻一个破烂竹篾箧,一会儿功夫,双手捧着一本策子走了过来,递给木云。
木云接过来,翻看,但见一块儿红色绢帛做封面,上面写着《四海物舆》四个大字,翻开是白色绢帛,一侧打了孔儿,用牛皮串起。绢帛上绘制各地山水,标有名称,出产风物,水质流向等等,甚是翔实,接着是该地的人种相貌和详细介绍,从祖籍追溯直到现今。
“哇,石头石头,帮我翻翻看看止戈洲,”大头催促道。
“止戈洲?”列御空笑道,“这是哪里?我倒尚未到过......”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个身影闪过,未等大家看清楚,又倏忽消失了,只是木云手中的《四海物舆》被抢走了。
列御空从地上弹跳起来,追了出去。
“追啊,”大头见木云不动,忙催道。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木云道。
“我想看,”大头嚷嚷道,“是从你手上丢的,你没看好!找不回来,我恨死你!”
木云站了起来,仍是不紧不慢,问道,“恨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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