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听完,脸憋得通红,良久才咬牙切齿下定决心,把王国庆如法炮制了一番,又把他拖下地洗了个冷水澡,冷得王国庆筛成了糠,缩在床上卷成了团,万念俱灰,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自个儿也洗了个冷水澡,穿戴齐整坐在椅子上抽烟出神。天亮时分,他绑好、塞好、盖好王国庆,里里外外清理干净,开车出去买了些吃的、喝的回来,自个儿吃好、喝好,继续看着王国庆。他再没跟王国庆说一句话,任王国庆一个人在那儿唧唧歪歪。天黑定以后,他一棍子敲晕王国庆,又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察看了一遍,才扛上王国庆上了面包车,开到上海一个废弃的工地把他放在地上。
天光微亮的时候,他刚睡醒没多久,远远瞅见穿戴整齐的王国庆跌跌撞撞从工地走出来,往远处走去。面包车里,副驾上坐着的李晓说:“办得不错,好好干,有出息。”
打那儿起,王国庆就成了李晓的眼线,随叫随到,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吴刚离开上海的前一天晚上,把一袋子东西交给她,李晓调侃地说:“不需要了。”吴刚一脸郑重地说:“事情解决了,没必要。”李晓也郑重其事地说:“过一段就来上海帮我,我需要你。”吴刚平静地看着她说:“好。”
李晓一脸平静地说:“你把你送来了,我没什么送给你的,只有一首诗送给你。”吴刚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接过一个信封,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形挺拨而坚毅。他回到酒店,打开一瓶红酒,一口气灌下去,点燃一根烟,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一首名为“酒吧”的诗:“
迷醉的眼睛
模糊不清的话语
诉说着人间的形色荒唐相拥
粉红的梦境
诱人的红唇
昏黄撩人的夜色从从容容
放浪的形骸
赤裸的心
把世间的风雨掩埋干净
你涂一抹嫣红
我尝一口酸楚
喝下的永远都是伤痛
世间的事情
本就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忙来忙去一场空
尘世之中
只有唤不醒的人
哪有什么醉人的酒
忘记的
永远都是不愿想起的人
难以释怀的
只有午夜的风”
他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摸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在看一具赤裸的胴体,在摸那份心里存放着的柔软:“没想到,竟然怎么也忘不掉她,在心中抹不去她的痕迹,也许时间可以做到吧。宁愿从未遇见过她,宁愿时光倒流,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世间没有如果,苦涩的滋味也是一种难以忘怀的甜美,一份难以释怀的羁绊。
这个世界上什么也不缺,就缺信任。只要有了信任,什么都不是个事儿。最坚实的信任,不是嘴上挂着的,也不是心里想着的,而是用事实证明的,情感牵着、纠葛挂着的。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说得就是信任。没有信任,你敢不敢跟人同船渡,敢不敢跟人共枕眠。”吴刚坐在开往西安的飞机上定定地出神:“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如坠云端,恍如隔世,一点儿也不真实。大起大落,恩怨情仇,好象过了一万年那么久。真是倍受煎熬,度日如年啊。如今好了,都解决了,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