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以后,王凌收心了,埋头潜水、重操旧业,研究起他的历史。为此,他专程去了一趟京城,跟老师畅谈了好几天,准备跟老师合作研究一下南宋、南明史,对比分析一下中国历史的经济、金融,从另一个角度审视一下中国历史。他从京城带回来不少资料,又在上海及周边城市收集了不少县志、野史:“南方是中国经济的主阵地,研究中国经济,其实就是研究南方经济,上海有独特的优势。”他发动了许多同事、学生收集资料,跟爷爷、奶奶、外婆、强子叔请教民国时期的中国经济状况,也跟学界的老一辈历史学者、经济学者请教相关史料跟观点,准备下大力气,潜心做一段时间学问:“现在的社会太物质了,枯燥乏味、难以创造现实经济价值的历史成了冷得不能再冷的专业,没几个人关心、过问。大家伙只是想听听你讲得鲜活、有趣的故事,娱乐、娱乐。历史都娱乐化了,真是不晓得说什么好。”
向阳放出来那天,沐生专门从国外坐飞机赶回上海,跟王凌相跟上飞到西安。当劳教所的大铁门缓缓打开,向阳从里面拎个挎包走出来,两人比向阳还激动。王凌把挎包接过来一把扔上了垃圾堆,沐生把向阳直接拉上车。车是王凌托李晓问朋友借的,王凌开着车,径直去了个西安最高档的澡堂子(如今叫洗浴中心)。三人洗了个通透,去馆子里美美吃了一顿,回了住的酒店。沐生说:“向阳,跟我出国吧,我找人把你办出去。”王凌说:“跟我去上海吧,婆姨正打理着个公司,干甚都成。你想回镇北也行,大舅回来开了好几家公司,想干甚干甚。”向阳平静地说:“你俩就别瞎操心了,我想在西安呆一段时间。好好看看、想想,往后究竟做甚,慢慢看吧。”两人只好任由向阳留在西安,打道回府,各奔前程。
没过多长时间,在王凌的咒骂跟期盼中,沐生和戴维回来了,王凌专程开车去机场接他俩:“这俩坏怂货真的是带着一双小娃娃回来的,上飞机前就说好了班次、时间,还挺准时的。”两人大摇大摆,领着两娃娃从里面出来,王凌赶紧上前去推行李车,一脸无语地把两大两小、大呼小叫的四个人带到停车场。
沐生上了车说:“可以啊,开上自个儿的车了。”王凌说:“开了新公司,为方便就买了两辆上海本地的大众车,我俩一人一辆开着。爷爷奶奶年龄大了,出门也有个车用。”王凌接上沐生一家子一回到家,就盘问咋回事,两男人神秘的说:“这两男娃娃都是我俩亲生的,你看象不象。做过亲子鉴定了,货真价实我俩的种。”王凌彻底凌乱了:“太疯狂了,真的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蒙蔽了你的双眼。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下定决心下海经商之后,李晓很用心,如饥似渴地从老上海商人跟新生代同龄人身上汲取从未曾见识过的新知识、新想法,不断更新换代自个儿的知识储备库跟意识观念,许多过去认为理所当然的想法已经渐渐遗弃在记忆深处,新的理念在不断刷新她的三观。她慢慢适应商场的游戏规则,日渐成熟、老辣,目光如此,行为亦如此。麻木也好,觉醒也罢,形势不由人,她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蜕变成为一名睿智机敏的商人,一名身家不菲的女强人,自信满满地忙活着永远也干不完的生活。有这么多引路人指点迷津,她的进步是神速的。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有钱爱显摆。李晓的吃穿开始讲究起来,巴黎新款的时装上了身,名贵的包包拎在手,耀眼的首饰见天换,刚出的新车也眼馋。购物如今成了她最大的爱好,只要有空闲,就要去逛一逛,全当舒缓舒缓紧绷的神经,找找轻松自在的感觉。家里的老人跟男人不反对不支持不鼓励,从来不发表意见,由着她见天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凌子,你咋回事吗,咋不在意人家的美丽呢。不动人吗,不妙曼吗。不懂欣赏美女的傻小子,就不是好后生。你难道不晓得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吗,就晓得成天从早到晚写写写、画画画。那些赚不了多少钱的文章,那些没卖过一文钱只能挂墙上吃灰的画儿,有我重要吗。你就是个不懂生活、没情趣男人,当初咋看上的。一拉起生活的话题,你就成了没嘴的闷葫芦,只晓得当个笑眯眯的听众,就不晓得幽默风趣些吗。”她一质问他的不用心、不经意,他就振振有词地说:“亲得不能再亲的老婆大人,你就饶了小的吧。您老人家天色丽质,穿甚都好看,戴甚都耀眼,爱打扮、好显摆的女人是男人的最爱,我又不是不懂,那些东西只是看着好看,能懂的啥,能有个甚有建设性的好意见。如今你人一天比一天栓整,事干得一天比一天漂亮,我躺在被窝都要偷着笑,有甚不满意的。命好一眼瞅中你这个好婆姨,如今活在猪脊骨上了,知足常乐不对吗。”
李晓拿男人也没甚好办法:“真要敞开胸怀谈心,还真说不过王老师,那就是个常有理。何况两口子也没甚道理可讲,家从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谁讲谁没理,谁讲谁吃亏。”
李晓恨得牙痒痒,就使劲掏乱,折腾他,一会儿叫他端茶倒水,一会儿叫他捶腿揉背,一会儿叫他洗脚拖地,一会儿叫他铺床叠被:“反正我不爽,他也别想好活。他痛快了,我就满不痛快。”
其实小两口的日子过得虽说紧张了些,心里还是蛮惬意,还有些小得意。不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心,不用为柴米油盐操心,不用为家长里短烦心,两口子的小日子过得一直顺风顺水,没什么波折。
小娃娃见风就长,见天调皮捣蛋起来。有太爷、太奶照应着,无锡老家过来沾亲带故的保姆带着,两口子没甚不放心的。两人也晓得亲子需要陪伴,娃娃需要教照,大撒把是万万不能的。娃娃懂事了,当爹的说多玩会儿,每个人的童年只有一次,要有个快乐的童年。当娘的说多学习,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刻意管教了一段时间,两口子发现:“这就是个油盐不进、百毒不侵的娃娃,咋教照都没甚用项。”眼瞅着管教无方,两人也歇了心思,任由娃娃咋合适咋来。亲子关系是见天的亲热、密切,也见天的放肆、任性。西式教育流毒深啊,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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