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顿时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双手拄在锄头上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听着这声音,像是刚才那个铁口直断的小家伙。”
萧衍眉眼间都是笑意。
见他那没有丝毫同情心的样子,林娇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还笑?哼,幸灾乐祸!”
想起下午的时候,小家伙送给自己的两枚水果糖,林娇娇准备过去看看。
被瞪了一眼的萧衍,默默将锄头放回了墙角。
拿起毛巾简单擦了一把汗便跟了上去。
“老婆,你等等我!”
“不挨打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那小家伙敢从家里拿一块钱出来请客,笑归笑,不过我也敬他是条汉子!”
林娇娇懒得等他,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小男孩家的院门此刻虚掩着,院内传来啪啪的声音,听着像是竹条抽屁股蛋。
这户人家院子里养着一条大黑狗。
林娇娇自己就是养狗的,她知道这乡下养的狗都通人性。
只要她不乱闯、乱动东西,这乡下的土狗是不会随便咬人的。
除非是生了病的疯狗。
此时此刻,不仅她们隔着大老远能听见这屋内的动静。
院子里的大黑狗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大黑狗老实地趴在屋檐下面,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
屋内竹片一抽,它的耳朵便是一颤。
看见陌生人上门了,也只是低眉顺眼乖乖呆在一边不敢发声。
林娇娇敲了敲院门,朝屋内喊道:“有人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
不过屋内的打闹声停了一瞬。
林娇娇掐准时机,再次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一下,她清晰地听见屋内的人动了。
“谁呀?”
“有什么事?”
果然,一个手拿竹片,身材圆润的小妇人出来了。
林娇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家法”。
这不看不打紧,仔细一看,只觉得自己的皮肤都火辣辣的疼。
小妇女看到她的反应,明显有些尴尬,慌忙将手里的竹片往旁边一扔。
“嗨,孩子不听话就要揍!”
“天天揍都敢上房揭瓦,这要是一天不揍,怕是直接想上天。”
恰在这时,周围另外一个邻居背着出头从地里回来,正好经过这一家门口。
见小妇人在院子里,忍不住笑着打趣道:“哟,石头他娘,那小崽子好不容易消停几天,这是又惹你生气了?”
邻居不问还好,他这半问半打趣的一提,石头他娘好不容易刚压下去的火,瞬间又燃起来了。
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道:“三天,已经三天没揍了!”
“所以,我忍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邻居将锄头一放,双手拄着锄头把也忍不住问了起来。
“所以,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事?”
一看有人说话,石头娘瞬间像是大坝好不容易找到了决堤的口子,不吐不快。
“这小崽子,今天偷偷拿了一块钱,请全村的孩子吃糖,全花没了!”
邻居一听,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唷!这一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小树得砍,小人得管。”
“虽然请客这件事做的比较仗义,但这么小就偷拿家里的钱,这可真不行!”
石头娘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嗨,自己家里的,怎么能算是偷呢……”
可话是她先说出口的,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往回圆了。
没想到,石头瞬间从屋内冲了出来,甚至来不及提裤子就梗着脖子嚷了起来。
“那是我自己卖鱼攒的钱,娘你说了交给我自己保管支配的,不是偷!”
小男孩脸涨得发紫,眼眶通红。
猛地看见林娇娇托着肚子站在门口看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赶紧提裤子。
他甚至顾不上屁股上的旧伤、新伤,疼得龇牙咧嘴。
真是让旁边看着的人,又好气又好笑。
旁边的石头娘见他这模样,上来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欠收拾不是?”
“娘把那钱交给你保管,是让你留着上学用,买文具买课本的。”
“可不是让你用他收买人心,在农场横着走当小霸王的!”
眼看着小东西梗着脖子又要顶嘴,石头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抬手又是一巴掌。
“小兔崽子,还敢顶嘴?”
这一下,站在院门口的林娇娇实在看不下去了。
“大姐,我找你有点事,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
石头娘一愣,找她有事?
刚才还在看热闹的邻居,一看人家有正事要说,简单打招呼后就回去了。
石头娘上下打量了林娇娇一眼,压根不敢抬眼去看旁边的萧衍。
“有什么事情,要不先进来坐着说?”
石头娘迎了过来,侧着身子将人往里请。
林娇娇确实是有事,便直接跟了进去。
石头家的房子放在整个农场来说,不算新。
不过家里面的角角落落,全部都收拾地干干净净,十分利索。
招呼两人坐下后,石头娘利落的上了茶。
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往萧衍的方向瞟过一眼。
“先喝杯淡茶!”
林娇娇本想拒绝,毕竟自己现在月份大了,能少喝就少喝。
可是看着眼前石头娘殷切的眼神,她还是礼貌地端起了尝了一口。
“嗯,这茶味道真不错!”
林娇娇挑了挑眉,眼神中满是惊喜。
“这是……酸角茶?”
味道酸酸甜甜的,还有酸角特殊的香味。
石头娘笑着点了点头,“嗯,里面还加了一勺蜂蜜。”
“怎么样,喝着还凑活吧?”
“你现在月份大了,不适宜多喝茶。”石头娘笑着道。
林娇娇心中一暖。
特殊时期,被特殊照顾的感觉,真心不错。
她正准备开口说出过来的目的,忽然注意到身边的萧衍自从进来后,一直盯着厅屋正墙上的一张照片发呆。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
这样的萧衍,林娇娇从未见过,心中微微感到不安和心疼。
她转过身,顺着萧衍的目光望了过去。
发现厅屋的正墙上,竟然挂着一个年轻男人的黑白照片。
年轻男人才二十出头,身穿一身军绿色正装。
黑白照片前面是一个简单的香案。
香案上放置着一个竹制升筒,里面还插着一根没有燃尽的香。
香案前,摆着一条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