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十来天,杨二狗的脸已经瘦得快脱相了。
他冷冷地望着昔日的母亲。
“我爬上了人民医院的顶楼,站在我爹曾经跳下去的地方。我无法想象,孤苦伶仃的他失去妻儿后,心中是多么的绝望,才会决然地跳下去,在寒冷的冬天,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你们偷走的不仅是一个孩子,更是压垮我爹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杨二狗盯着的妇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爹是个孤儿,我娘也没有家人了。”
“他们死后,被草草葬在了公墓里,整整22年过去,没有一个人祭拜,坟头草比墓碑都高。”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萧衍偷偷将右手背到了身后。
“我只想把名字改回去,帮我们陈家继承香火,逢年过节,可以名正言顺地祭拜我的爹娘。难道这也有错吗?”
“让我体谅偷孩子的人,那丢了孩子的人,又有谁体谅?”
这一回,就连杨村长也不说话了。
妇女主任田秀从屋里走了出来,“你想改什么名?我帮你跑一趟。”
“陈铭。耳东陈,铭记在心的铭。”
杨二狗改名字,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人们开始陆续散去。
林娇娇转身,忽然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好像是从萧衍身上传来的。
“你受伤了?”
萧衍面色一慌,“没。”
林娇娇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忽道:“把后面背着的手,伸出来。”
萧衍知道瞒不住了,只好慢慢将手伸出,同时观察着林娇娇的神色。
“快好了,我感觉好多了。”
林娇娇这才发现,原本就没长好的口子已经泛红,刚刚这手又因为用力过度,伤口裂开了正往外渗血。
林娇娇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跟我来。”
萧衍看了杨二狗一眼,示意他先回去,自己则乖乖跟着林娇娇去了院东边的医疗站。
“坐下。”
萧衍打量了一眼焕然一新的医疗站,依言坐下。
杨德水十分识趣,抓起自己桌上的香烟火柴笑道:“你们忙,我出去抽根烟。”
林娇娇板着脸,熟练地帮萧衍消毒、上药、包扎,一言不发。
萧衍逗她道:“几日不见,林医生的业务愈发熟练了。”
林娇娇直接横了他一眼,“几日不见,萧衍同志的伤口,是一点都没见好呀。师父见了都得流泪,白瞎了那么好的金疮药。”
萧衍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送你的。”
她看了一眼,是一个细细长长的小盒子。
“什么?”
气也气过了,她现在的语气明显比刚刚好了许多。
“打开看看?”
林娇娇抿了抿嘴,拿起来打开,竟然是一根纤细漂亮的钢笔。
“真好看!”
她现在用的那一根虽然也不错,长得却明显没有这一根精致小巧。
这根钢笔,一看就是女生用的。
“心情好点没?”
林娇娇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没有答话。
屋外,杨德水的烟也抽得差不多了,咳嗽了两声又进了屋,端起大茶缸咕咚喝茶。
林娇娇不由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有心想提醒杨德水,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总不能上来就跟人说:嘿,再过七天,你就要死了!
可若是知道了却偏偏什么都不做,她又怕会后悔和遗憾。
“在想什么呢?”萧炎低声笑道。
林娇娇看了一眼杨德水,努力平静地道:“我在想,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7天,我会做些什么?”
萧衍一愣,上下打量了她半天,“怎么突然这么想?”
林娇娇随便扯了一个理由道:“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恰好又听到二狗哥生父的事情,一时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