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是有野心的帝王。”谢珩补了一句:“若往上追溯,南部四族在历朝历代,包括大晟二百年来,几乎未曾和容氏皇族联姻过,我祖父偶然爱上石家的人,虽然娶进门来,也并不插手忠臣家的事情,立场鲜明至此,在龙修眼里依然是隐患。”
容旬点点头,虽然不想为龙修说话,但还是客观的陈述:“绵延数百年,实际掌控整个南部的经济命脉,不管对哪个皇帝而言,都是隐患。”
“我们也知道,所以一直奉公守法,该出让的利益从不犹豫。只是,这些对以前皇帝管用的态度,在他这里似乎并没有用,这五年来,他一直在防范我们。”
“……谢大哥的意思是,他希望看到南部四族用自己的力量吞下启国?不可能,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但他还是下命令了不是吗?”谢珩笑了笑:“不管他的目的是要我们表达忠臣还是别的,总之,他希望我们和启国能互相消耗消耗。”
容旬沉默片刻,谢珩话里有话,他不愿多问,想了想轻轻问道:“那你们是如何想的?”
谢珩叹口气:“还能怎么想,启国要吴州和缙州,别说龙修不给,我们也不同意。何况,明面上只要两个州,真实的意图却是逐步吞并汾河以南,与煌煜划江而治,这种嘴脸,不好好打一顿怎么解气?”
“那?”
谢珩撇撇嘴:“所以此前,煌煜北线从不说守字,从龙修到宋衍,无不是一路猛攻,但吴州一直秉持守势,你也看出来了吧。其实陆据这样做,也是想着不要轻易动用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力量……容旬垂下眼睛,沉默片刻又问:“那,陆将军此次派遣的五万先锋部队?”
谢珩看着他,倒是不打算隐瞒:“全是京都这些年陆续送来的人。”
包括龙修任命的副将。听到这里,容旬心里已经明白,他盯着手上的奏折不再说话,谢珩暗示得这样明白,几乎就是在等自己表态,可是……他没有任何立场表任何态度。
谢珩见他表情,又笑起来:“放心吧,就算没有朝廷支援,我们也会赢的。四族里,陆氏一向站在明面上,手上没东西怎么能站这么久?而我谢氏,不得不说,刚刚好是四族里最雄厚的一支,打一两个启国小意思。”
容旬目光微动,许久才慢慢开口:“既然有此实力,为何偏安南部?”
“因为太有钱了,皇位什么的也看不上,累得慌。”
“……那为何又会同意石大哥,要效忠于我?”
“哈,你可以问问陆据,”谢珩一笑,目光动了动慢慢说道:“大约是需要一个新的理由,让古老的家族再活过来的新目标。”
容旬听了,低下头去,心里又乱又忐忑。
谢珩看着他,轻轻一笑:“不着急,先把启国这只饿狼训老实了再说。”
容旬收到他温和深沉的眼神,轻轻叹出一口气,长久的沉默下来。
再说?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