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殿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管是前殿、中殿还是寝殿,都安安静静的,一丝声响也没有,容旬看着玄黑的帷幕层层叠叠,在午后更显得寂静深邃,一时间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自从大晟亡国后,龙修将皇宫做了新的改建,宫殿格局的位置都未动,但颜色都改成了煌煜的玄色和暗金色,寝宫也从旁边换成了现在的天乾殿,容旬刚醒来那阵子,有时抬头看去,都认不出这是自己长大的家。
此时,他的双手被捆缚在椅子扶手上,手腕都已脱臼,一点力气也使不上,魏文虽然没有为难他,却也没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腹部剧痛,他微微弯腰,不动声色的深深呼吸,将眼里的不安藏起来。
原本按照计划,后天就是和长乐离开京都的日子,现在这样被抓住,要如何逃出去?逃不出去的话,要怎么办?
他想到龙修刚才完全陌生的样子,便觉得呼吸沉重,当年他认识的“章北”,到后来他认识的“龙修”,其实都不是真正的他吗……那么,“容旬”对这一个“龙修”来说,到底是什么?
“你已经不是大晟的六皇子了。”很多年前,龙修站在煌煜的宫殿里这样说着,一个月前,宁王府世子在监牢的阴影里也这样说。
“……我家人会担心我的……”那晚在陆禅的家里,他脱口而出,对胡建这样说。
容旬苦笑一声,现在的他,大概什么都不是。
时间静悄悄流过,殿外的天色从亮到暗,让人几乎有些昏沉,却听到龙修的脚步声传来,抬起头,果然见他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安公公小心的跟在一旁,见到容旬抬头看过去,有些抱歉的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
“看来我的后宫里,只有三个孩子说真话了,”龙修轻轻笑着,抬起他的下巴:“是吗?王后娘娘?”
“……”
“容旬,”龙修眯着眼睛微微靠过来,低声说道:“既然你出现了,有些事,我想你不介意亲自告诉我?”
容旬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事。”
“无妨,”龙修轻轻一笑,侍卫搬来椅子,正放在容旬对面,龙修坐下,一丝慵懒飘出来,又有人进来,将手中的盘子放下,安公公脸色发白,容旬朝盘子看过去,看到大大小小各色刑具,心中一颤。
“卞州、郡州,我数次挫败你,最后一箭取你性命,这些记忆我想应该是真的。我也记得你银甲上沾满血的样子,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龙修说着,目光渐渐幽深起来:“说起来,我觉得非常适合‘浴血’二字呢。”
安公公急忙冲过来,跪在地上喊道:“陛下……”
龙修面色微冷,看也不看他,冷声说道:“退下。”
安公公脸就白了,站起来慢慢退了出去,龙修盯着容旬,慢慢说道:“六皇子,让我想想你的弱点。你的弱点太少了,血亲家人,良师益友,剩下实在不多。”他说着,目光慢慢掠过那些刑具,笑道:“不妨,从永安殿里那个小太监开始,如何?”
容旬听到他说徐有贞,几乎倒抽一口凉气:“你不许动他。”
“果然,你的弱点也太多了,每一个百姓,每一寸国土,都被你装在心里。”龙修拿起一根一指长的铁钉,笑了笑,又拿起旁边铁质的指夹板,指着铁钉说道:“我记得那个小太监骨头挺硬的,不过若是这样的铁钉打进脊椎里,不管多硬的骨头都要碎的吧。”
“……龙修,你要折磨就折磨我,不关其他人的事。”
“好,铁钉,那个太监,指夹板,你,你选一个。”
“你不许动他。”容旬怒目看他,龙修一笑,挥手,侍卫便走上前来,将指夹板一点点套进容旬的手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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