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怎么了这是,大呼小叫的?”
“呃,大少爷……对不起,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影跑……”李婆子支吾着没敢上前,却被魏宸淮打断了话:“哪有什么人跑出去,黑灯瞎火的,你大概花眼了。”
“……是。”李婆子只得远远地退下了,此时肖慧娴已经和孔嬷嬷往这边过来了,魏宸淮皱眉侧首瞧了一眼莫东篱,低声问:“大夫人怎么过来了?”
听到肖慧娴要离开了,莫东篱立刻惦着脚在魏宸淮的耳边低声说:“大哥,你也劝劝二夫人,三姨娘那里一定是误会,我先走了!”
说完,挣开魏宸淮的手跑进了夜色。
她自然不知,这一撞一拉手一声温软的低语,却将魏宸淮好不容易克制的情感冲了个七荤八素,他深深地体会到了少女的温香入怀,耳边低语的悸动,也看清了自己喜欢莫东篱,想要莫东篱的心。
二夫人将桌上的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丫环春杏进去收拾东西被一脚踹倒在碎瓷片上,瞬间扎伤了手肘手掌。
一众下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看到魏宸淮简直像见到了救星。
魏宸淮看着满地狼藉,招手让大家进来都收拾了,然后搀着二夫人往内室走去,等都退出去了,这才忧心的问二夫人为何发怒。
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未见自己的娘亲如此动怒过,就算娶三姨娘的时候,也不过是冷着张脸而已。
二夫人先沉下去,问他适才可见到什么人跑出去。李婆子明明说看到有个身影直奔门口。
魏宸淮觉得事态严重,便否认,说是只见了李婆子和大夫人,别是后厨里养着的几只花猫吧。
二夫人相信自个儿的儿子,毕竟魏宸淮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二夫人的骄傲。她便搪塞说是为了沈丹瑶的事,大夫人指责她惹是生非,听她的语气,不管是真相也好,误会也罢,总是要保下那个祸水了。
“想来她是看在沈丹瑶平日里对莫东篱讨好上心的份儿上。呵,我看呀,这府里的地位头一个被魏宸雨沾去了,如今这莫东篱都还没完婚呢……”
“娘,莫东篱一小姑娘,如你所说,都还没完婚呢,任何事都会有变故的。”
魏宸淮今日满心思的莫东篱幽香的少女气息,他听到‘婚约’之类的话就烦躁。
二夫人立刻板着脸提醒道:“淮儿,你莫不是真对那小丫头动了心思,我可告诉你,她一无父无母的野丫头,我断不许你娶进来!”
“娘,你胡说什么?”
魏宸淮刚动了心思就要被阻挠,那种感觉非常糟糕,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面色有些难看。
看儿子动气,二夫人心中更加明白,怕他与自己置气了不去见赵家小姐,便又哄道:“你的心思娘都懂。只是如今的世道都是枪杆子说话算数,你若真要出人头地不再跟你爹似的,对了小喽罗都要点头哈腰的,就得有个军政界的妻家提携。
到时候,你真想要这小丫头,还不是你说了算?你爹能阻拦,大夫人能阻碍?
若你二人情投意合,莫东篱也不会在意什么正妻之位。”
魏宸淮不再辩解。
知子莫若母,他的确不想对那些个只要穿着制服的三流人低头哈腰。
他有抱负,也有理想。
可是,小丫头会为了自己甘居妾室吗?
后来,当他将这番话问出口时,他永远忘不了莫东篱那双茫然过后失望,继而充满嘲讽的眼眸。
她不发一言的走掉了,给了他最有力的回答。
魏宸淮当然没看到,莫东篱转身一瞬泪落如雨。
她自小生活在父母恩爱的氛围中,受着一夫一妻的新思想,又看了肖慧娴身为妻子的无奈和默默的伤心,怎会去给人做妾。
那时候,她还没想太多,只是被魏宸淮的话给侮辱了感觉。任何人可以问她这样可笑的问题,唯独魏宸淮,他几乎是看着自己长大,又是受过新思想的人,怎么也会说出这种话?
然而,莫东篱来不及伤感两天,便又出事了。
丹瑶小产了,魏嵘回家后听说因为有人碎嘴说闲话,致使沈丹瑶与何一廷起了流言误会,而事情未弄清楚前将沈丹瑶关进柴房致使严重伤寒,导致小产。
魏嵘雷霆震怒,虽然事情从二夫人开始,但肖慧娴作为一家主母,未调查清楚真相的前提下将怀有身孕的三姨娘关进柴房两天两夜,若非二夫人又寻了真相将事情弄清楚,岂不是一尸两命,连孕妇的生命都难保。
何一廷为证清白,辞别了魏嵘另谋他职。
肖慧娴默默的承受了魏嵘的怒气,莫东篱上前帮她说话却被魏嵘一同骂了:
“你算什么东西跑来跟老子说话,你天天往阿瑶院子里跑,她这些年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倒好,合着肖慧娴趁我不在欺负阿瑶……”
“魏嵘,你混蛋!你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肖慧娴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道,拎起花瓶就砸过去,差点砸到魏嵘身上,他被肖慧娴几近狰狞的神色怵到了,骂骂咧咧的转身就走,临出门狠狠的扯下了珠帘。
莫东篱根本不在意魏嵘的骂,她哭着抱住肖慧娴,问她为什么要受这般天大的委屈,她要去找沈丹瑶,问问她到底是怎么跟魏嵘说的。
肖慧娴望着莫东篱,踉跄几步,猛地吐了一口血。面色惨白的苦笑两声,落下两行清泪来。
“沈丹瑶,她都不爱他,怎么会干争风吃醋趁机报复的勾当。篱儿,你说,我不顾家里反对非嫁他一个走街串巷的穷小子,陪着他一路风雨走来,从不苛责妾室庶子,从不拿正房的身份打压,甚至看到宸淮如此优秀,还替他高兴。
他怎么可以说我善妒,怎么可以说我狠毒不容妾室……”
莫东篱年少不知如何劝解,还是孔嬷嬷劝慰:“老爷气急了才口不择言,夫人,您别生气了,我立刻去找大夫过来。”
“不用了,心病难医,我睡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