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斗,群星璀璨。
连胜山上,李仙缘抱着一壶酒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
薛神鹰也抱着一壶酒在咕咕的狂饮,很快见了底,然后一把将李仙缘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
李仙缘全然不为所动,似乎连眼皮子都没有动过一下。
薛神鹰把李仙缘的酒也喝光了,无聊的嚎叫了两声,然后道:“这满天的星星,有何好看?我来找你谈天说地,你光瞪着个星星看什么?”
“七杀格。”李仙缘的嘴里突然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很冷,表情也很严峻,与平常的他判若两人。
薛神鹰愣了一愣,“何意?”
“七杀格又称偏宫格,是为极凶之煞。”李仙缘仍是盯着天空,喃喃自语一般说道,“岁逢七杀,有强压,大噩,盗财,欺诈,伤灾,夭亡……失权!”
“你有完没完,说的什么?”薛神鹰有点恼火了,一把将李仙缘从地上拽了起来。
“放手!”李仙缘斗然沉喝了一声,仍是死死盯着天空。
薛神鹰虽然没被吓到一跳,但十分愕然。这个以软媚和放『荡』闻名在外的半调子神棍,今天是怎么了?
“薛公子,如果你的老师玄云子在这里,她一定会告诉你。七杀偏宫,历来最凶。煞以攻身,绝非美物。”李仙缘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甚至都可以说是冷峻了,“然而只要控制得宜,煞为我用,如大英雄大豪杰,似难驾驭而处之有方,则惊天动地之功,忽焉而就。”
“何意?”薛神鹰也收敛了神『色』,问道。
李仙缘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王侯将相,大贵之格,多存七煞。”
薛神鹰眼睛一亮,“你是说,我父亲?”
“不然呢?”李仙缘摇了摇头,“此行果然凶险异常。就看你父亲,是否真有大贵之格了。”
“何谓七煞?何谓大贵之格?意思莫非是,富贵险中求?”薛神鹰小声道,“莫非我爹还能当天子?”
李仙缘的眼睛在薛神鹰脸上停了片刻,呵呵一笑,又转头看着天,不说话了。
“你不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薛神鹰作势要将他抱起来。
“喂喂放手!你们爷俩怎么一个德『性』!”李仙缘慌了,大声叫喊。
“你不说我就真扔了!”
“扔了我也不说!”
“我可真扔了?”
“你扔吧!……饶命啊!……要扔你就扔!……求求你了快放我下来!”
望仙台上,妖儿收起一把铜钱,浑身瑟瑟发抖。
“七杀偏宫,极凶之煞。大贵之格,多存七煞……神仙哥哥,你千万要小心啊!”
天台山,白云观。
司马承桢与玄云子站在道观前的大鼎铜炉之旁,仰头看着满天星空。
“北斗黯弱,帝星不明。七杀偏宫,大凶大吉。”司马承桢道,“师妹,连星象都是如此隐晦,你如何看待?”
“天文玄远,非凡人所能尽悟。连师兄都看不透,小妹何德何能?”玄云子平静的说道,“修道多年,小妹一事无成。倒是一番历练,让小妹获得了一项真知。”
“何样真知?”
“我相信那个男人!”玄云子仰头看着天,脸上漾起一丝微笑,“如果这天下还一件事情是他办不成的,那一定是,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司马承桢笑了,“师妹,你得道了。”
玄云子抿然而笑,“师兄,师父在天之灵,非骂你不可。”
“何谓道?”司马承桢摇了一下拂尘,转身走去,“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太上无形无名,无极无上虚无自然。大道出于造化之前,上古同尊百王不易。”
“万物,皆可道!”玄云子对着司马承桢的背影拜下来,“多谢师兄指教!”
禁河之上。
十几条渔船漂在水面之上,间或抛下一张渔网,激起水面一阵声响。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不远处的宫墙之内,灯火通明,有许多士卒在往来巡哨。水面上也设有坚实巨大的栅栏,十几挺伏远弓弩闪着森森寒光。
渔船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论弓仁,抱着一个铁球在瑟瑟发抖,“真的行吗?真的行吗?”
赵义节嘿嘿的暗笑,上前来拍了拍论弓仁的肩膀,“大将军别怕,你最多也就是淹个半死,上岸以后我们给你人工呼吸,保准你能活过来。”
“人工呼吸?”
“就是嘴对着嘴了。”
“啊?”论弓仁当场傻了眼,“我、我还是去玄门武试一下运气吧,万一那些人放我进去呢?”
薛绍正在一边更衣,走过来一巴掌就将赵义节给拍走了,然后道:“论将军,你的兵权直接来自于陛下一人,平常从无结交党羽也没几个心腹。如今陛下久不现身,你又多时托病不出,你麾下的四名将军早就将你彻底架空了。如今让你孤身一人去往玄武门,绝难有所作为。万一打草惊蛇,他们还会将你杀掉灭口,我们的计划也就全盘泡汤了。”
赵义节也说道:“是啊,这种时候,任何道理都是没了用处。他们多半已是豁出一切狗急跳墙,寻常的手段都已是行不通。薛太尉都只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若贸然现身,恐怕话都还没说话,就被人拿下砍头了。”
“那我们这几个人闯进去,又能发挥什么作用?”论弓仁说道,“羽林军六千人马,千骑一千精锐。还有监门卫执掌各处城门,上万的敌手。”
薛绍笑了一笑,“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不正是你的强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