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早很早之前,我就一直受佛门的照顾,两次三番救我于危难。最开始我是不喜欢他的,其后我是感激他的,现在,我有些害怕。
我看着大佛,大佛前金钵罩住的齐天的尸体。
那里面的空间变成混沌,那里没有了时间,也就不再有生死。
无生无死,不生不灭。
那是如来用大神通禁锢了齐天的生死。
最先开口的是江流儿。
这是他生凭第一次见到佛祖,十生十世的第一次。
他语无伦次地问大佛:“你是佛祖?”
大佛没张口,声音却浩浩荡荡:“我是。”
江流儿又问:“灵山呢?”
大佛说:“我在哪里,哪里便是灵山。”
江流儿:“那诸佛呢?”
大佛回道:“我就是佛门,佛门就是我。我是诸佛,诸佛亦我。”
江流儿惨笑:“那我呢,我又是谁?”
大佛说:“你是江流儿。”
第二个发问的是一直嚷嚷着要当面质问佛祖的水鬼,他收敛了一惯的怨天尤人,小心翼翼地问大佛:“佛祖,当年受你点化,弟子弃恶从善,这么多年了,弟子何时能成佛?”
江流儿冷笑:“他都说得明明白白,世上只有他一个佛。你若成佛,他又算什么?”
水鬼不甘道:“佛祖你说过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江流儿用水鬼惯用的语气代答:“你是死是活,成佛变鬼,关他什么事?”
大佛说:“佛在你心中,你若向佛,你便是佛。”
水鬼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颓废地傻笑:“佛祖说话真好听。”
……
我冲到佛祖面前,大声问他:“佛祖,阿紫在哪?”
大佛伸出遮天的大手,取回扣住齐天的金钵。齐天的尸体被挪到金钵的一侧,另一侧的混沌中慢慢地浮现出一道紫色的火苗,微弱如烛火。
“既然逃了,又为何回来?”
大佛念了一声:“收。”
地上的白骨妖女孩哀嚎一声,化为一束白光被吸进金钵,附着在了紫火上,紫火似乎明亮了一分。
“阿紫!”
紫火散发出熟悉的气息,我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阿紫的痛苦和虚弱,隔着金钵,我亦清晰地感受到,我红着眼大吼道:“如来!你对阿紫做了什么!”
他分明是在炼化阿紫!
大佛惋惜道:“你们不该这么心急,还有九年,你们就走完了西行路。那时我炼化了她,大墓成净土,诸佛有龙象,灵山生佛国,一切自在圆满。”
炼化!
他果然在炼化阿紫!
我僵立当场,手脚冰凉,当年我都干了些什么?我亲手把阿紫交给了他!
一瞬间,悔恨和愤怒像火焰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抡起铁棒砸在大佛手中的金钵上。
然而,金钵岿然不动,我却被震飞百里,像尘埃一样坠落。
这时,有一道金芒从云霄飞出,似长虹贯日,笔直地撞在金钵上。
“锵!”
尖锐的撞击声响彻四大部洲,三十三重天。
那是一只金色的圆环。
“金钢琢!”
大佛皱起眉。
在众神惊呼沸腾时,金钵和金钢琢几乎同时,布满裂痕,化作了碎片光点。
王母从云中飞出,痴痴地看着静静悬浮在虚空的紫色火苗,面容凄惋,如那杜鹃啼血:
“阿紫……娘亲错了!娘亲来救你!”
大佛念了一声真言,无数金光真言画地为牢,困住了王母。
任王母如何冲撞,法宝尽出,真言牢笼牢不可破。
大佛抬起望向天外面,发出冰冷地质问:“老君,你要插手鸿蒙之争?”
三十三重天外传来老君淡淡的的道音:“当年借金钢琢擒他,现以金钢琢助他,了却因果,以后概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