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大师父也没给文娘一个答复,因为父女俩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玩泥巴的小黑慌慌张张地喊“舅舅”,推开门一看,李武一身血地跌倒在地上。
大师父血都凉了,这怎么回事?连忙奔跑过去,扶起李武给他掐脉,脉象虚浮如碎棉絮,须臾就断,撩开衣服一看,心口一个青紫的大拳头印子,“孩子,谁欺负你了?”
李武呛着血,咳嗽得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猛抽了一口气,急促道:“快、快,白龙江……吃心被打了,快去帮——”一口气没提上来,头一歪,眼睛闭了。
文娘哽咽着,一声“哥”没喊出来,人歪倒在地上,大师父扶着她坐倒一边,道:“别急,爹给他掐住了脉止了血,阿武就是晕过去了。你歇口气,去找个大夫来给他诊治,爹带小黑出去看看。”文娘哪里还敢歇,这躺着的是她亲哥哥啊,跌跌撞撞推了门往外跑,去医馆找大夫。
大师父喊一声“乖孙”,骑上了秃尾巴黑龙,如一卷飓风直冲九霄而去,街上人的都说,这风可真黑啊。飞到云上,便看到一条青龙浑身是血,萎靡不振,是吃心,是她把李武送回来的。
吃心前爪勾着一枚小小的手链,“李伯,你快、快你送阿武……去东海,拿这个让龟丞相取玄冰救他,还能抢回一条命来。”话音还没落,小黑忽然仰头长啸,一闪身,一条白龙擦着鳞片闪过去,五爪闪着寒光,要不是小黑反应敏捷,肠子都被拉出来了。
“姑姑接着!”小黑喊一声,把姥爷甩姑姑背上,与那条白龙上下翻飞,张牙舞爪地恶战。那条白龙身上也有几道伤口,想是吃心伤的,可仍旧万分剽悍,小黑胜在体量轻巧,动作迅捷,如同柴狗咬虎,左一口右一爪,搅得那白龙狂吼几声,没能占到便宜。两龙从天上打倒山里,又从山里打到了江里,一时间恶浪翻腾,千股巨浪掀起,如同大江颠倒倾盆。
吃心挣扎着想飞去帮忙,一口气没提上来,从云端落了下来,“轰隆隆”掉进起了山里,压倒山木无数。大师父有吃心当了肉垫没死,可也摔得七荤八素,心尖儿一紧,吐出一口血来。
山林里万籁俱寂,连个鸟都没有,大师父心里念了声佛,愁啊,这是落到哪里了?估计是离家不远,可新搬来还没来得及闲逛,也不知道这山在哪里,往哪儿走是家。更何况,不能把吃心扔这儿,万一要有坏人、有山妖、有什么吃龙的精怪怎么办?正想着,耳边嘤咛一声,吃心化作人形,趴在地上,咳嗽不已。
大师父给她扶起来,让她靠着树坐着,两人都没了法子,只能坐着歇息。吃心歇了会儿,脸色有了点儿血色,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今早她与阿武俩人去白龙江入海口找鲜牡蛎熬汤,正看到了一条白蛟在海里追鲛人,那鲛人身量很小,哪里游得过两百多丈长的巨蛟,一下子就被拽到了孤礁上。白蛟化作人形,将小鲛人压在身下,吃心忙飞过去阻拦,那白蛟一见差不多是同类,也停住了。
两人一见面,吃心知道这不是个善茬,眼前的人横眉竖目,眼珠子是红的。动物里除了小白兔,眼睛没有红的,要有那也是因为吃人吃太多了,人血是热的,有精气,吃多了活人,这眼睛才是红的呢。再一看瑟瑟发抖的小鲛人,认识,这是鲛人国的小公主,半个月前还跟小黑在浅水滩玩呢。鲛人王年纪大了,老来得这么一活泼可爱的小公主,很疼她。吃心要人,这白蛟也不知怎么自尊心就这么强,死活认为对方是看不起他,两人就打了起来。
吃心开始还让了两分,怕对方是西海叔叔的亲儿子,这要伤到了,两边亲戚见面尴尬,谁料这白蛟招招狠辣,爪爪要命,竟然生死相搏,真不知哪儿的仇哪儿的怨。吃心很快就占了上风,毕竟龙与蛟的实力悬殊摆在那里,但是这条白蛟万分狡猾,一扭身攻击李武去了,吃心奋不顾身上去护人,中了白蛟的阴招,受了重伤。
接着就是一番缠斗,受了伤的吃心节节败退,差点被蛟龙给一招夺命,李武那傻小子真傻,凡人之躯也敢替吃心去挡,一下子就被撂下了。吃心趁此机会,带上李武赶紧逃,只来得及把人放到李家院子外面,怕给镇子上的人横添了灾祸,连忙又飞了上去。
话及至此,吃心沉默不语,眼泪花儿在眼底打转,将落未落。大师父知道她是担心李武和小黑,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开口安慰:“万事皆有天定,着急也没有用,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有了力气,咱去东海搬救兵。”
吃心无力地点点头,心中如火焦。
“你坐一坐,老头去山里给你找些吃的。”大师父何尝不心焦,强忍着站起身,一个小金龙从怀里掉了出来,被吃心一把抓住了。
“傻了,我怎么把它给我忘了!”这小金龙是魔晟成亲那天,给李伯赔礼的物件,吃心一把捏碎了,那金龙中恍恍惚惚飘出个人影,大惊小怪地喊:“吃心,你掐疼本太子了!”是一缕元神。
吃心破涕为笑,“魔晟,你快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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