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刚到圣经学校的时候,男生宿舍还是人满为患的境况,但随着迁校举措的正式落实,同学们有了不同的选择,或是退学回了老家,或是转校去别处就学,还有一些同学参军上了战场,大家陆续离开了学校。此时的男生宿舍反而空了许多,陈确铮隔壁宿舍的人都走光了,他和其他十几个男生就把这间宿舍作为会议室,召开他们在离开长沙之前的最后一次会议。
参会的同学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长沙临时大学中国共产党地下党支部成员。党支部书记丁务淳笑着拍了拍坐在他旁边的陈确铮。
“陈同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丁务淳,是临大党支部书记,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陈确铮同学。之前他一直在南岳分校读书,因此没有参加过我们的会议。陈确铮同学,在座的都是我们的同志,你来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他的表情是兴奋的,声音是刻意放低了的。
陈确铮站起来,笑着环顾四周,也压低声音说道:
“大家好,我叫陈确铮,广东佛山人,我是清华哲学系二年级的,平津沦陷之后,我南下去了延安,组织上知道我的情况,后来有得知三校合并成立长沙临大的消息,觉得我为党组织发展进步同学比留在延安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就安排我到长沙临大继续求学,我才能有缘见到大家。”
在座的所有人都轻轻地双手合十,轻轻拍了两下,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声的鼓掌。接着丁务淳给陈确铮一一介绍了在座的十几人,他们都是临大地下党组织部的成员,北大党支部的有吴磊伯和关世聪,清华党支部的有徐贤议、吴继周、郭见恩,还有一些面孔特别稚嫩的是刚刚考上临大的大一新生,也是党组织的新鲜血液,有宋平、池际尚、赵石等人,这些人都参加了步行团,准备一路走到昆明去。他们中的有些人陈确铮早已经见过,有些是第一次见面。介绍完毕,丁务淳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陈确铮同学,你有所不知,‘七七事变’之前,北大有共产党员46人,清华有42人。平津沦陷以后,中共北平市委根据中共中央北方局指示,北平中共地下党员除了自己有社会关系可以隐蔽的以外,立即组织火速离开北平。党组织的同志们走后,有的投亲靠友隐藏了起来,也有好多都陆陆续续直接去了前线参加抗战参加抗日了。
咱们长沙临大11月才正式上课,可是党支部10月份就成立了,可直到现在在校的只有北大党员6人,清华党员12人,虽然我们在想尽办法吸收新鲜血液,新加入党员的也只有9人,这还是党中央考虑到三校要南下复学,为了保证学校的抗日救亡工作能顺利开展,特意抽调和保留了一些党员骨干随校南下的结果,而你就是这其中的一员。我本以为咱们学校可以在长沙留久一点,可以跟大家一起多做一点工作。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学校这么快又要迁到昆明了。”
为了尽快融入党组织,陈确铮刚刚抵达长沙就已经积极跟党组织成员接触了,从他们口中,陈确铮了解了党组织在长沙做了许多抗日宣传工作,听到这里,他马上开了腔:
“丁书记,大家都是组织里的同志,你可不要欺负我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啊,我已经跟大家打听过了,咱们临大党支部带领临大的同学们组织了很多抗日宣传活动,不仅有读书会、时事研究会、戏剧社、歌咏队,多次走上街道演出街头话剧,还组织了“晨呼队”,凌晨在主街上高唱救亡歌曲,呼吁抗日……南京沦陷后,党支部还组建了40多人参加“湖南青年战地服务团”,去陕西参加抗日宣传,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我来得晚,而且一来就去了南岳分校,什么忙也没帮上,说来实在是惭愧。”
“来日方长,等你们到了昆明,就是新天地新环境,可做的事儿就更多了!说到这儿,陈确铮同学,我们两个也是清华的校友啊,可惜我们刚刚才认识,就马上要分开了。刚才我已经把临大党组织的情况都跟你介绍了,接下来我要正式宣布一件事情,我刚刚接到组织上的通知,我要留在长沙接任长沙市委临时工作委员会书记,不能跟大家一起去昆明了。我留在长沙的调动事出突然,我们大家开会集体商议过后,已经确定了新任党支部书记的人选,我正式宣布,党支部书记的职务就由徐贤议同学暂时代理。徐贤议同学在这段时间给党组织做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已经是一个十分有经验的老党员了,希望大家今后一定要积极配合他的工作。徐贤议,怎么样?有信心把工作做好吗?”
“既然组织上这么信任我,愿意把这么重要的指责交给我,我愿意尽我最大努力,也希望大家都能多帮帮我,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丁务淳看着徐贤议,笑着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湘黔滇旅行团的成员,现在摆在党支部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跟步行团的二百多名同学们一起平安到达昆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从长沙到昆明有一千多公里的路,这一路上你们会遭遇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们这趟旅程不是轻轻松松的游山玩水,绝对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而学校的教官和老师们人数有限,力有不逮,所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发挥党员的带头作用,帮助同学们坚定信心、一起克服困难,顺利到达昆明。这才是我们党支部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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