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浓云压在低空,雪花纷纷扬扬地撒落下来。
我独自一人站在红场的列宁墓前,凝视那高耸在克里姆林宫雉堞上的淡黄色政府大厦的圆屋顶。心里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大白天都看不到其他人,连墓前站岗的卫兵都没有,就我孤零零第一个人站在广场上?
四周安静极了,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开始惶恐不安,没有什么是可以依靠的,我的两只脚在不由自主地向前走。我沿着圣瓦西里教堂旁边的瓦西里斜坡,一直走到了莫斯科河边。穿过大石桥以后,又沿着河边向西走去。
街道上静悄悄的,看不到车辆、行人,除了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还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我的心里越发害怕,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又穿越到了2012年的莫斯科,一座早已没有人烟的空城吗?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在穿过几条似曾相识的街道,然后几座欧洲风格的建筑物,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水坑前。
水坑旁有个中等个子,身材苗条的女兵站在那里,背对着我。看着这个穿着夏季军服、戴着船型帽的金发女兵的背影,我忽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她移了过去。
“你好!”她头也不回地说,她说的是“你好”,而不是“您好”,像一个认识我多年的老朋友那样继续说道:“你终于来了!”
“您是谁?”我疑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说‘你终于来了’这句话啊?”
“你知道吗?”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我的丈夫奥夏宁小时候就是在这里受的洗。”
奥夏宁?!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受洗不是通常在河里或者教堂里么,怎么会跑到这样的一个大水坑里来呢?
“您是谁?”我再次追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她反问我。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不过您的背影我觉得很熟悉,还有一种亲切感。”
“真的吗?那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她边说边转过身来。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模样忧郁俊俏的脸,看起来非常非常熟悉,可惜我一时间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这张脸。
“有没有觉得我挺面熟啊?”她脸上带着微笑,估计看到我依然是一脸茫然,便友善地提醒我说:“你好好想一想,每天早晨你照镜子时,在镜子里看到的,是否就是这张脸啊?”
“啊!”虽然听她这么说了,可我还是没回过神来:每天照镜子,怎么会看到你的脸啊。
看着我还是傻乎乎地盯着她,她扑哧一笑,笑吟吟地看着我说:“我是丽达·穆施达可娃·奥夏宁娜。”
她的这句话,就如同一颗炸弹在我身边炸响,我不禁向后连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她,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你是丽达·穆施达可娃·奥夏宁娜!那我是谁?”说着我就冲到了水坑边,低头向下看。水面上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美丽面孔,有区别的是真正的丽达还穿着夏季的军装,而我则穿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
“你是谁?”丽达在我的身边轻轻地问我。
是啊,我是谁?这个问题,几个月来我一直在不停地问自己,原本是个男人,却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空,还变成了一个女人。
“你是谁?”丽达再一次地问我。
“我来自未来,有一次到莫斯科河边去游泳,出了点意外,晕迷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你。”我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她,对她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由“您”换成了“你”。
“哦!”她若有所思地问:“你应该不是俄罗斯人吧,因为我听见很多时候你都在用一种我不懂的语音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