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升的营房内,搜到十两碎银、一堆常穿的衣物、两双磨得发亮的皂靴外,再无别物。
清贫的不同寻常!
一个军都指挥使的奉银是十二两,姜云升不赌不嫖,常年月累,也不至于就剩这点银钱。
岳祺泽对郑平源吩咐道:“去钱庄查查,悄悄的!”
“是!”
南进撕扯床上的两床被褥,岳祺泽一挥手,房中士兵鱼贯而退。
本该离去,说好的公私分明,此刻移不动脚步。
南进对家人的重视,超乎想像,一场梦便能哭个稀里哗啦。
分散多年,相认不久的姐姐,为他而死,心中的难过不发泄出来,好人也憋坏了!
被面被里,撕成一条一条,棉絮纷飞。
枕头里的麦草撒了一地,乱作一团。
褥子震开,粉尘扬扬,味道久远,呛得人直咳嗽。
岳祺泽拉住南进,道:“够了!南进,你冷静些,你、、、”
一块土黄的手帕在藏蓝色和白色间,格外醒目。
两人同时关注!
南进捡起来一看,土黄色绫布绣一条鸳鸯戏水纹帕子。
绣艺精湛,不像是苏绣、湘绣等,倒与蜀绣有异曲同工之处,用色更加明艳繁复。
岳祺泽对此无什么研究,也看出帕上绣艺不凡。
“可看出门道了?”
南进脑中一个警醒,双手一递:“帕子藏的严实,姜云升定十分珍惜,大人不妨让人拿到绣坊仔细问问。”
岳祺泽接过帕子,眼含担心道:“你可好些了?”
南进红肿的眼睛,泪意再次泛滥:“大人在乎吗?”
岳祺泽克制着把人揽进怀里的冲动,道:“你与众人一样同是我的下属,关心也是应该的。”
南进自嘲的笑了一下:“与众人一样?他们的付出与我不等,何故能换来你的同样看待?”
他们有吗?他们能吗?
他控制不了自身的感情,暂时伤了你,总比伤你一辈子。
“南进,为何做错事的你,总喜欢颠倒是非倒打一耙呢?我自问没对不起你过。”
“我身居高职,与一个营指挥使该如何说话?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是不感激,也不敢怨言相问吧!”
他是嫌他的官职小,不配享有与他亲人间的亲昵吗?
“一个游僧前去一户人家化缘,那户人家每每诚意满满,令游僧很是高兴,继而为其家主祈愿。”
“突然一次,游僧再次临门,那户人家却闭门谢客,是何道理?”
你不是游僧,他不是家主。
“游僧是否贪得无厌了些?便是那户人家每每诚意相邀,也该有所矜持才是。”
南进瞪着岳祺泽,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在岳祺泽眼中,他与游僧一样贪得无厌。
他南进发誓,总有一天会让岳祺泽刮目相看。
南进大步离去,岳祺泽追出门外驻足,生生捏碎了门框。
南进,对不起!
如若你我身居闲职,相逢太平盛世,便是被你拒绝千次万次,我也愿意,直到你满心应许,春暖花开。
才不负这相思恩!
月上梢头,繁星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