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丰旻看她言语间夹杂着一丝嗔怨,才微微敛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一些小孩子的玩闹,何至于拘束着她。平常人家都是严父慈母,合着到爱妃这儿还反过来了”。
“妾只是不想养成她骄纵跋扈的性子罢了,不然往后找驸马都要愁白了头”,戚荣语担心的不是没道理,瞧瞧嘉慎公主,现年十一岁,才好不容易被提回食碌。按照皇帝一向养女儿的标准,戚荣语估摸着妙儿就是下一个明英。
“说到驸马,朕倒是有一个好人选,只是不知明英能否和他合得来”,百里丰旻在儿女的事情上算得上百年难遇的好父亲了,先不说平日里有多纵容这些孩子,单说大户人家结亲一向只讲究门当户对,哪有考虑孩子们自己的心愿的呢,他能想到这一层已经很不容易了。
“噢?是哪户人家?”,被皇帝这么一说,勾得她好奇心发作,脑中无限遐想到底是哪户人家能降得住玄宗皇帝的掌上明珠。
“通政使邵宁才长子邵宝觐,现年十四,年纪和明英相仿,性格又温雅,正好和明英能互补一下,说不定对她自己有好处”
皇帝说完,戚荣语将邵宝觐这个名字在口中小声嘀咕两遍,这才猛然想起明英以前有个侍读,貌似就是邵通政使的长女卲宝芩,这样一来他们的关系就被捋顺了,也就是说皇帝想将明英许配给卲宝芩的兄长呗。
“前朝的事妾也不懂,既然皇上觉得邵家不错,那不妨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探探路?”,戚荣语本身就出自世家,也不好对同是世家的邵家评头论足,只能圆滑的将皮球重新踢到皇帝怀里。
“先不说这事了,索性还不着急”,百里丰旻重新将话题引回戚荣语身上,“你的身子赵太医怎么说?”。
在戚荣语经历了三次有孕之后,皇帝总结出她每逢有孕必不太平的理论,要么奸人陷害要么孩子闹腾,总之小心点总归没错。
“赵太医的医术您还不信吗,他每日只管跟妾说孩子一切都好,只要别磕碰着,保准能挺到生产”
皇帝了然的点了点头,忽然问起一件让人不好回答的事,“爱妃认为,韩贵妃可堪大任?”。
戚荣语顿时心头停跳了一下,她能在私下跟清欢她们臆想,也不敢在皇帝面前乱说,“这样的事,叫妾怎么说”。
“你只管将平日里看到的,感受到的,告诉朕”,百里丰旻已经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后位却仍然悬虚,每到上朝时,那些文官谏官总会插上两句请封中宫的话,实在让人头疼。
“贵妃娘娘驭下松弛有度,陟罚臧否不宜异同,妾很佩服她”,戚荣语说着,还举起今早请安讨论给皇子公主寻侍读的例子,“比如今日贵妃娘娘将秀贵嫔的外甥举荐给闫聿妃,想让姜家小公子做越王的侍读,可见娘娘是掏心掏肺的对后宫姐妹以及皇子公主们好”。
皇帝一噎,记忆中似乎记得韩贵妃也有一个外甥,比百里临之大一岁,品行倒是比秀贵嫔外甥好多了,至少不会像姜小公子那样小小年纪便‘威名远扬’,让一条街的邻居都不敢路过姜府门口。
“唔……这件事先别着急,等朕将他们召进宫仔细选一选,不能随便混进来个人就做皇子的侍读”,如此看来,韩贵妃大概和闫聿妃有什么过节,不然也不至于专挑这等‘人才’塞给百里傅之。
窗外知了声已经渐停,夏末夜风乍起,一时间吹得窗户‘嘎嘎’作响,百里临之知道时候不早了,戚荣语是双身子更需要好好休息,于是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爱妃早些歇息,朕跟贵妃打过招呼,已经免去了你每日请安,就别折腾自己了”
百里丰旻富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戚荣语耳边,她承认这一刻确实有点被皇帝乱了心神,心里的小兔子飞奔而过。
“多谢皇上”
“爱妃于朕,无需言谢”
初入宫中时,她也曾幻想过如果当初是跟一个寻常男子结亲,这样的情景也许会经常实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点子少女才有的幻想早就宫中明谋暗斗打击的灰飞烟灭,现在剩下的只有一时的感动,却无心动。
皇帝一走,她又恢复了懒散的状态,想到今日皇帝问起有关中宫的事,她勾唇一笑,想要扮猪吃老虎,还得看看老虎上不上钩,要是遇见一只母老虎,可是会连骨头都不剩。
“清欢,我有点饿了,你吩咐小厨房热碗甜汤送来吧”,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戚荣语还是更愿意吹着小风,用着甜汤逍遥自在。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贵妃娘娘啊,您到底算计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