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春风少了一分寒气,多了一分暑气,戚荣语闷在景严宫哪里都不去,只是静静等待三月期满,也好能出去走动走动。
景严宫已经不见当初的严肃,妙儿偶尔会代替临儿那样捣乱,逗他们发笑。
正当清欢清桃亲自熬好了参汤雪燕准备给戚荣语送去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荣宛思穿着一身浅金色的纱质罗裙,及地的裙摆在长廊上扫出一个大大的扇形,她头顶带着的芍药兰冠鲜艳多娇,浑身散发着趾高气昂的气息,不禁让人侧目。
清欢清桃屈膝行礼,手中端着的汤盅在托盘上纹丝不动。
荣宛思下巴一抬,春烟得令,上前一步掀开盖子,代替主子问道,“景严宫眼下光景,蕙妃还能喝上这么好的雪燕参汤,是否不和规制”。
清欢面色渐冷,不客气的呛道,“各宫食碌都有规定,尽管蕙妃娘娘暂时不方便出面,但尚仪局的人也不敢怠慢”。
荣宛思轻轻一扯嘴角,伸手将汤盅打翻在地,清欢脸色愠怒,却也只能咬着牙吞下这口气。
“这是蕙妃娘娘今日要用的汤品,就算不合规制,也轮不到昭容娘娘您来质问”
一直在清欢旁边的清桃突然开口,惹得春烟多看了她几眼。
“看什么看,我是蕙妃娘娘身边的一等大宫女,而你如今还是个二等宫女,见到我还理应行礼呢”,清桃瞪了她一眼,嘲讽道。
其实她说的没错,但凡正四品以上宫妃的贴身宫女,都是一等大宫女的身份。可惜荣宛思身边的秋茶在两年前便因罪赐死了,后来的春烟亦不够资格成为一等宫女,所以至今行走后宫,春烟都要低人一等,事事小心。
“哼,本宫没空和你一个奴才计较。春烟,我们走”
说完,荣宛思便带着一行人往正殿方向走去,徒留清欢清桃二人在原地收拾好残余的污物,才赶紧回到戚荣语身边。
今日妙儿被琼玉带到小石潭玩了,只有戚荣语一人留在正殿,容臣自己一个人也不好拦住正二品妃嫔,只能假借通禀的时间拖延一会儿。
“那就让她进来吧”
戚荣语对此倒没什么反应,荣宛思要么就是来耀武扬威的,要么就是来作践她的,难不成还能把她吃了?
“可……娘娘,您如今身子不比以往,奴才担心要有个什么闪失,伤心的还不是您自个儿”
容臣一脸为难,若戚荣语是一个人那还好说,双身子在宫中这么复杂的环境中本就危险,现下再来一个不省心的荣宛思…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既然她来了,作为昔日姐妹,我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戚荣语将外头罩着的薄披风解下,往正厅一坐,俨然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容臣定了定神,转身去外头请人。
事实就是,不管戚荣语现在多落魄,荣宛思还是要拜倒在她脚边。
“姐姐呀姐姐,当初是谁警告我,宫中人心叵测,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如今您这是应了自己说的话了吗?”,荣宛思小步迈到戚荣语身侧,伸手抚了抚她身后摆着的那樽白釉玉花瓶。
“我还记得,这樽花瓶是去年你生辰,皇上亲自赏给你的。现在看来,无人欣赏也着实浪费”
戚荣语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原来你到本宫这里,就是为了讨花瓶的,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元昭容若是喜欢,大可叫人直接搬走”。
荣宛思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的有点不知所措,眼神在四周扫了几圈后,才发现几处不寻常,“我记得姐姐以前喜欢熏香,喜欢曼松贡茶,怎的现在都不用了?还是因为下人们伺候的不经心了?”。
“元昭容今日来景严宫,想必也不是为了跟本宫谈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戚荣语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因为被禁足而在气势上输给荣宛思,两相比较下来,反倒显得荣宛思有点小家子气。
“姐姐可知道,南疆又发战事,皇上派锐表哥去前线的事?”
五日前,南疆突然偷袭天朝北面边境,而且还成功纵火烧了一处存放粮草的库房,连数十匹上好的战马都葬身火海,皇帝闻之大怒,令戚荣锐赶紧披甲上阵,攻下南疆。
只是这层消息被两日前边境传来的加急军件淹没,让人无暇注意到戚荣锐的失误。
戚荣锐虽然对边境地形了如指掌,但毕竟年轻气盛,对战事预判过激,坠入敌方陷阱也是不可避免,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戚荣锐是只身一人落尽敌军圈套,天朝将士暂时并无人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