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桃代替主子上前打开食篮,见里面只有几碟已经软塌的青菜和一碗清粥,顿时怒上眉梢,“这种饭刘公公您恐怕都不吃吧,竟然敢端到娘娘面前来”。
“蕙妃娘娘,奴才劝您一句,您还是趁热吃了这些饭菜吧,以景严宫现在的形势,要不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您恐怕连根鸡毛都见不着”,那位刘公公腰杆挺得直直的,硕大的肚子在说这句话时,还不由自主的往前挺了挺。
戚荣语见状,也不恼,只是很自然的接下饭盒,然后说道,“风水轮流转,既然刘公公瞧不上景严宫,也希望您日后没有来求本宫的时候”。
说罢,戚荣语很潇洒的转身进屋,清桃也没空和刘公公打口水仗,赶紧追随主子脚步。
容臣在刘公公脚边啐了一口唾沫,讥讽道,“捧高踩低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你得落到我手上,到那时看你还能多得意”。
刘公公不屑的哼了一声,扭着他那两只肥臀一摇一摆的带着两名粗使太监离开景严宫,“这种晦气的地方本公公还不愿意再来呢!”。
不论饭菜是否合胃口,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能在最紧要的关头保住性命保证立身不倒才是最关键的。
到了晚上,才是最难捱的时候,景严宫剩余的白烛并不足以支撑三个月之久,况且还不知道三个月后情况如何,这些用的东西更是不敢随意浪费,所以清桃便将内侍监送来的红烛摆上烛台。
不一会儿,一股熏人的青烟便一缕缕的升起,戚荣语不自觉的拿起绣绢擦了擦眼睛。
“娘娘,外头传来消息,仪章公主又发起了高热,现下太医们都聚在了重峦宫,连皇上也跟过去了”,容臣小步跑进来,跪下禀道。
戚荣语拿笔的手腕一抖,墨水在纸上晕染开来,她扶稳椅背,急切道,“什么时候的事,太医怎么说?”。
“奴才出不去,据重峦宫的小路子说,太医们已经给公主用上了药,但仍不见好转,皇上还因此发了好大的脾气”
戚荣语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清桃眼疾手快的将人扶稳,垂头说道,“娘娘,您要注意身子”。
“我的女儿现在正在遭罪,我哪还能顾得上这些”,戚荣语感觉她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着,连呼吸都困难,“我现在就要去重峦宫见皇上,我是妙儿的娘亲,她不能没有我”。
或许是母子连心,就在戚荣语准备硬闯出景严宫之前,百里临之已经从咸安宫赶到了重峦宫,听到妹妹如今被病魔缠身,小胖子也顾不了什么礼仪体统,一哭二闹的一路仗着自己身份闯进了重峦宫正殿。
景严宫这边,那些带刀侍卫和太监自然不会轻易放行,戚荣语手执从一品夫人的宝印,望着面前银光闪闪的厉刀,威胁道,“本宫是蕙妃,你们谁敢拦?”。
那些侍卫亮出刀剑也只不过是吓吓她,哪里敢真的伤到人,虽说皇帝眼下是不在意景严宫,可架不住蕙妃本人还有一层皇子生母的身份摆在那里,万一日后恪王得势,他母亲的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到那时蕙妃想要秋后算账岂不易栽?
两侍卫面面相觑,有点拿不准主意,看戚荣语这幅不死不休的样子,他们只好壮着胆子呛道,“蕙妃娘娘,奴才们是奉了皇上和韩贵妃的旨意在此看守,若是将您放出去了,咱们也难做”。
戚荣语逼近一步,将玉颈抵在泛着寒光的刀口上,恨恨说道,“仪章公主现在生死攸关,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得?既然你们怕不好交差,那本宫便自己来”。
说着,戚荣语将脖子又往前伸了伸,清欢吓得想去拉人,又怕失手将她推进更大的危险当中,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当一注血水顺着刀柄流下时,侍卫也吓傻了眼,赶忙扔掉手中长刀,拜倒在地,抱拳道,“蕙妃娘娘恕罪”。
戚荣语顾不得自己伤势,见面前这堵人肉墙已经让开,直接将披帛褪到一边,提起裙摆,一路不顾形象的狂奔,终于在一盏茶后赶到了重峦宫。
那扇朱红色的宫门不似往日紧闭着,而是大大喇喇的敞开,里面通明的灯火实在惹眼,戚荣语脚步不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和宫娥们的叫喊声中一只脚踏进正殿。
“蕙妃娘娘,您还在禁足期间,无诏不得外出,擅闯重峦宫更是重罪,您还是赶紧回去吧”,合玉拦住她的去路,事实上在见到戚荣语的那一刻,她是震惊的,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平日里以温和示人的高位宫妃,竟然发饰不整、衣衫凌乱甚至手拿宝印的出现在人前。
“让开!”,已经逃出景严宫了,她更不在乎会不会再加一条罪名,索性今日为了妙儿就泼妇做到底。
她用力扒开合玉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冲进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