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睡了,儿臣哄的”
戚荣语还未来得及回答,百里临之小胖子便迈着小短腿从内室走了出来,那步子沉稳有力,让戚荣语有一瞬间儿子长大了的错觉。
“噢?你自己都还是个奶娃娃,怎么能哄得了妙儿”,百里丰旻下意识的伸手去抱百里临之,却被他堪堪躲开。
“儿臣长大了,不是奶娃娃”,百里临之气鼓鼓的嘟着小脸儿,娇憨道。
戚荣语看着儿子,感慨光阴如梭,明明三年前刚进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转眼间竟然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这样想着,成功让她记起另一件事,“皇上,既然边境不稳定,那今年的选秀您预备怎么办?”。
天朝历代皇帝每隔三年便要从官家或民间选出一批秀女充入后宫,如遇特殊年份也会拖后或取消,百里丰旻自知自己风流本性,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先延期至明年再做打算,此事由你和淑妃商量着来便可”。
戚荣语一出月子,就有人将原先她代管的宫务如数送到了景严宫,所以现如今依旧是韩淑妃并她一同掌管六宫。
皇帝的吩咐,戚荣语无一不应,接下来百里丰旻又在景严宫陪一双儿女用了午膳,顺便应许了戚荣语晚上会过来陪她。
许是最近事情太多,连康太妃五十寿诞这样的大事还是韩淑妃差人提醒她,她才从脑后将此事捡起来提上日程。
大和五年五月初十,康太妃寿诞和征南将军戚荣锐的出征宴在聚采殿交错举行。
康太妃这边受邀的基本都是宗眷命妇和世家千金之流,不过也有例外,比如现在应在张氏宗祠为张悬守孝的荣宛思。
至于荣宛思为何在丈夫去世不足一年便能随意出入后宫,这还得去问疼孙女入骨的荣国公夫人。
“表姐,许久未见,听说您又为皇上添了一位小公主,恭喜表姐了”
荣宛思悄无声息的行至戚荣语身后,阴恻恻的声音听起来与今日气氛格格不入。
戚荣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就连专注伺候主子的清欢清桃都莫不心悸,“宛思?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
宴请名单她和韩淑妃早就定好了,里面的确有荣国公府的人在列,思及此,戚荣语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打量一眼她今日装束,蹙眉道,“你是跟随外祖母一块来的?”。
戚荣语口中的外祖母正是荣国公夫人,荣宛思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两人距离,原本甜美的声线被她压得很低沉,“表姐,张悬和那个贱人殉情了,我在张家过得好苦……难道这就是您想要看到的吗?”。
“什么?”,戚荣语还没从她话中缓过神,张悬自尽跟她有什么关系,莫非是张长海夫妇在宛思跟前乱嚼舌根?
清欢头一次见荣宛思露出这样陌生的神情,不自觉的将戚荣语护在了身后。
“表姐,那日你求皇上为我赐婚,我拉着你的袖口,你明明知道,这是我不愿的意思,为什么还要跟皇上说我中意张悬”
荣宛思自小同她一起长大,因着戚荣语长几岁又是戚府嫡女,所以每每有什么好事都会先让她挑选,荣宛思则只能排到最后。长此以往荣宛思定然是心里委屈的,但她也只能悄悄跟戚荣语提一嘴,后来戚荣语想了个办法,就是当荣宛思不想做某事或者不喜欢某人某物时,便当面拉一拉她的袖口,让戚荣语为她出面跟家中长辈交涉,这样就能免受许多责备。
戚荣语自然没忘幼时两姐妹的约定,“宛思,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她顿了顿,转而说道,“当日皇上为你指婚虽是我提议的,但人是皇上定下的,事前我也只是听说张悬年少有为,是个值得托付的正人君子”。
荣宛思闻言,抻头逼近戚荣语耳边,这时她才听清,原来荣宛思不是故意压低声音,而是确确实实嗓子坏了,“表姐,上次我进宫,发现皇上好像对我很感兴趣,您说……咱们姐妹俩一块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后宫争斗中还能剩几分呢?”。
戚荣语一把拽住荣宛思纤细的手腕,将她扯进屏风后面,急切道,“你别犯傻,后宫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旦踏进这潭浑水便没有回头路了”。
“既然表姐您都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混得如鱼得水,我又为什么不行!表姐,我不是七八岁还跟在你身后讨糖吃的小孩子了,您也不用再将自己端得多么高高在上,往后的路,咱们且慢慢瞧着”,荣宛思咬牙切齿般的说完这席话,用力甩开手腕上的桎梏,转身便带着秋茶融入了宴会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