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们都走了,百里丰旻显得兴致缺缺,将欲摆驾回鼎安殿,却闻马婕妤鼻音浓重的启唇说道。
“皇上,您好久没来威峦宫看望妾了。正巧妾近日排了一曲《胡旋》舞,不若您今晚帮妾指点一二?”,马婕妤说着,还自认为妩媚的朝皇帝飞了几个媚眼。
百里丰旻盯着马婕妤那不自然的表情看了一会儿,戏谑开口,“爱妃是眼睛不舒服?”。
马婕妤讪讪一笑,“皇上,妾…”。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还要回鼎安殿批折子。你若真的闲来无事,不如在威峦宫请教陈修仪察言观色的本事”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百里丰旻在这方面的本事比女人更甚。
马婕妤当即垮下了脸,屈膝恭送皇帝。
在威峦宫,江贵人住东殿,马婕妤住西殿,两人虽还未到有我没她的地步,但也水火不容。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皇帝去江贵人处明显比马婕妤处勤快,刚开始时皇帝还觉得马婕妤能歌善舞还挺新鲜,没过多久就发现此人口舌蠢笨和已经被他赐死的杨氏不相上下,索性就不爱去看她鹦鹉学舌了。
今日正午在御花园碰见马婕妤的事并没能在玄宗皇帝心里留下痕迹,只待傍晚时方才想起来有段日子没去威峦宫了,忽然有些想念江贵人那带一点泼辣的小性子,当即便决定晚上宿在威峦宫。
本来皇帝要宠幸哪个妃子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是没想到几天后她们却一块儿找上了韩淑妃和戚荣语。
待戚荣语赶到重峦宫时,马婕妤和江贵人正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跪在正殿中央,江贵人脸上甚至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红肿掌印。
“淑妃娘娘,这是?”,戚荣语来的匆忙,还未来得及仔细打听事情经过,故对于二人形态有些疑惑。
“蕙昭仪来了,正好你也听听这荒唐事”,韩淑妃语气冰若寒霜,一副不屑训斥她二人的高傲样子。
江贵人的贴身宫女从儿上前对戚荣语一福,口齿伶俐道,“今日江贵人瞧天气好,戴上了皇上前几日赏下的一对目珠手链在湖心亭周围游玩,碰上了同在游玩的马婕妤,马婕妤说江贵人是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便伸手抢夺,纷乱中将江贵人推倒在地,甚至还打了贵人一巴掌”。
从儿是个伶俐的丫头,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经过表述清楚。
戚荣语也大概了解了事情原委,猜想大概是江贵人戴着手链在马婕妤眼前炫耀,然后出言讥讽她没有恩宠,这才让马婕妤气愤不过和江贵人扭打在一起。
不过这毕竟不是出手伤人的理由,戚荣语为了公平起见又问了马婕妤身边的宫女春儿。
春儿没从儿那样爽利,只是怯懦的回道,“是江贵人先对马婕妤不敬,马婕妤气不过才推了江贵人,也是后来江贵人拉扯中撕坏了马婕妤衣裳,才被婕妤打了一巴掌”。
春儿和从儿一人一个说辞,戚荣语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韩淑妃,后者则悠闲的扇着柄曲窗绢扇淡定看戏。
戚荣语无法,清了清嗓子说道,“江贵人以下犯上无中滋事,便在威峦宫反省一个月抄三十遍《女则》以儆效尤。至于马婕妤,出手伤人不知悔改亦是在威峦宫好好待一个月吧,免得再出来伤着旁人”。
她这席话一出,江贵人反应不大,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倒是马婕妤还认不清形势,扯着脖子杠上站在她面前的戚荣语。
“你不过就是生了个儿子,得意什么!你也是妾室,和我又有什么区别,装的多清高似得!”
戚荣语听了这话,也不恼,保持如平常一样笑眯眯的神色,伏低身子视线与马婕妤平齐,缓缓道,“本宫不过生了个儿子,不过是正二品昭仪,不过是协理六宫,自然比不上你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小小婕妤”,说罢,她转身对着上首微微一礼,退到一边。
韩淑妃此时也紧盯着马婕妤那张狰狞的面孔,哂笑一声,“蕙昭仪说的不错,你一个小小婕妤也敢在重峦宫随意喧哗叫嚣,是该好好的教训一番了”,在马婕妤的惊惧中,她又接着唤道,“合玉,使人将马婕妤拖下去,掌掴一百次,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马婕妤陡然睁大双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喊道,“我是皇上的妃子,你不能打我,淑妃娘娘!唔…”。
剩下的话,早就被合玉一条手帕哽在了喉咙里。
江贵人将最后一点不甘心压进心底,暗自为自己捏了一把汗,顺从说道,“妾知错,谨遵淑妃娘娘、昭仪娘娘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