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容臣再一次驾马出宫,不过这一次却是去戚府请荣氏。
因容臣去的匆忙,荣氏还吓了一跳,以为是戚荣语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待询问过容臣后,她又有些狐疑,就算想和她说说家常话也不用这样急促吧?
戚荣语早早地候在了景严宫门口,顺便还让奶娘带上了专会调皮捣蛋的百里临之。
荣氏一下马车,赶忙走上前端详了几眼女儿略清瘦的小脸,确定她没什么事后才松了口气,视线转而移到戚荣语身后的小胖子身上。
“这就是大皇子吧,长得和娘娘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荣氏语气欢喜的说道。
“才不像我呢,跟个皮猴似的”,戚荣语面上淡淡笑开,随后挽上荣氏的手臂,拉着她往正殿走,“外头湿热,母亲还是随我去里头坐着说话吧”。
到了正殿,荣氏可算有机会亲手抱一抱这个大外孙,见百里临之并不怕生,乌溜溜的大眼睛反而盯着她‘咯咯’笑,心下更喜爱几分,当即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长命锁替他戴上。
“临儿这会儿该去喝奶了,不如让奶娘抱下去伺候吧。这小子长得太快,抱着怪累人的”,戚荣语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及时打断了祖孙二人的互动。
荣氏猜到女儿应该是有事跟自己商量,顺便将屋内随侍也遣了出去,而后才正色起来,“你可是遇见什么棘手的事?”。
“都说知女莫若母,还是母亲最懂我心思”,戚荣语起身执起茶壶,为荣氏倒了一杯新进贡的白毫银针递给她。
“昨日皇上来我这同我提起一件事,说是南疆屡次冒犯天朝边境,且还提出了让天朝派一位公主去和亲才算罢手”
荣氏听罢,深深地蹙起眉头。她丈夫是内阁大臣,对于前朝的这些事她也能从戚有光只言片语中捕捉到几个有用的信息,先前只知道南疆无礼,却不曾听闻还有和亲公主这码事。
当今圣上并无适龄公主,莫非是想从宗亲中挑一位?荣氏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依玄宗皇帝那杀伐果决的性子,是万万不会做这种不战而降的事。
“皇帝是想…开战?”
戚荣语盯着荣氏,缓缓点了下头,组织好语言后她微启唇,“皇上的意思,是想派一位熟悉南疆地形和战事的将领去平定”。
荣氏渐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心跳加快许多,面色也冷下来,好半响才道,“是锐儿吧,皇帝想让你规劝我,再让我规劝你父亲,好能让锐儿顺利去南疆是这回事吧”。
戚荣语低眉不语,端起桌案上那盏温热的清茶,递到荣氏面前,声音低沉道,“皇上的决定很少有人能够撼动,事关天朝边关安定,一场战事已经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况且哥哥志在沙场,不是您和父亲动用手段就能将他一辈子困在上京的”。
戚荣语对于自家兄长的事,看的一向比她父母亲更明白。戚荣锐是戚家嫡长子,自小便是一身铮铮傲骨,六年前的那场平疆之战更是让他打出了名头,从此戎马倥偬再也不是要依靠戚家威势的雏鹰。
戚荣语能看明白的,荣氏自然比她更清楚,只是潜意识里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罢了。
“锐儿这孩子,真是让我操碎了心。你进了宫,归家不易;你哥哥则整天泡在军营,更是想见一面都难。你们兄妹二人,没一个让我和你父亲省心的”
见母亲语气已经软下来了,戚荣语放下渐凉的清茶,招呼清欢去点上安神的熏香。
“您能想清楚就再好不过了,索性嫂子和崇儿还能时常陪您说说话”
戚荣锐比她大七岁,所以她那小侄子今年都四岁多了。像戚氏这样的大家族,自然是对嫡长孙十分看重的。
闻言,荣氏表情温暖了些,改而问起了戚荣语在宫里的近况。
“我听说皇上很喜爱大皇子,这是你的福气。只是闫聿妃也有了二皇子,你得小心行事,那几天你被禁足可是让我们好生记挂,宫里传话又不方便,也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现下看见你和大皇子都好我也就安心了”
“二皇子性子比临儿更安静乖巧,不过论宠爱还是临儿更多些”,戚荣语回想起二皇子在襁褓中不哭不闹的模样,如是说道。
“虽说你头胎便是皇子,但也要以防万一”,荣氏适时提醒她,皇子虽好,但若不能对自己有助益也同公主无异。
戚荣语眸中光亮暗淡几分,做了母亲后她更想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至于其他,她也管不了那许多。
“母亲的话我都记着呢,时候也不早了,父亲应该已经下早朝回府了,您也着紧回去吧”
荣氏又依依不舍的多嘱咐了几句,便随着马车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