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侧过头去,顺着窗户的缝隙向外探望:他虽然时间紧迫,但还是要多等三分。
一连几日,外面的宦官们都不曾有过行动,就在刘辩即将失望的时候,一只手顺着车帘探了进来:“这里还有些吃的,弘农王还病着,身体要紧。”
刘辩抿唇:“你这样过来,就不怕我传染给你?”
“弘农王说笑,只要您还活着,就是奴婢的主子。做奴婢的,哪有因为怕死就不伺候主子的道理?”小宦官笑容温和,刘辩抿唇,开始与他搭话:“你今年多大?”
“回主子,奴婢今年十六。”
十六……
与少帝差不多大。
刘辩假装咳嗽,伸出手去接那小宦官递过来的食物。
借着月光,刘辩隐约可见对方样貌身形,与自己竟然相仿。
想要逃走,就必须要有替身。
而眼前的人,大抵便是如今最佳的人选……
刘辩心中沉吟,慢悠悠与他唠嗑:“你家在哪里,入宫多久了?”
“奴婢从记事起就在宫中当差。当年,奴婢蒙难,生了一场大病,是师父救的奴婢,还将奴婢引进宫里,自此才有了安生去处。对于奴婢而言,弘农王和太后,就是奴婢的救命恩人。”
小宦官说话不疾不徐,看起来颇有几番胆识。
刘辩眸色一顿,跟着问道:“你以为,本王入长安,结果会是如何?”
那人一愣,隐在广袖间的面容看起来看不真切。
刘辩等过半晌,对方竟然直直的跪在了原地,向他叩首:“奴婢愿为弘农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刘辩神色涌动,命他继续潜伏,暂时莫要声张。
何太后看向身旁的亲子,柔弱的唇瓣微抿,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如今的她比任何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出逃成功,可是……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她的辩儿,不过是个十五岁,未长开的孩子。
何太后心中怔忡。
刘辩看向身旁的女人,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何太后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毫不犹豫的离开。我会在这里,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母后不和我一起离开吗?”
“两个人一起走,风险太大。”
何太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虽然历史上,旁人对于何太后的评价是‘性强忌,后宫莫不震慑’,可她毕竟是一位母亲,面对自己的儿子,她所能展现的只能内心深处的柔软与大爱。
何太后撩起帘子:“你瞧,外面东南方向的两个人,哀家可以完全确信他们的忠诚,左边之人会些武功,名叫夜鹰,明日,你换好衣服,带他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说着,何太后将身上的金银细软,尽数塞进刘辩的怀里:“事到如今,母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了。除了这些,只有逃跑的时间和成功的祝福。”
“若你有机会能够成功离开,不论你做什么,娘亲,都会支持你。”
刘斌心中动容,撩起衣袍,‘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向着面前的何太后叩首谢恩:“……儿臣多谢母后,在此拜别。”
虽然只有这几日的母子情分,可刘辩的心底,却满是酸涩。
因为他明白,何太后如果不与自己一同离开,等待她的,便只有死亡!
刘辩的眼角尽是热泪,何太后抬起袖子,轻轻拭去自己眼角旁的水痕,将刘辩从地上扶起。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嘱托,可到了最后,却只化作一句‘小心珍重’。
第二日夜深,一道惊呼,划破夜空——“弘农王病情加重,生命垂危,速叫太医前来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