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到平日,早就被尤依嘲笑一番了。
但是如今,尤依却乖地像是一只奶猫,将自己最稚嫩的地方露出来给封沢,让对方能够贴近自己,这不仅仅是因为尤依知道对方在害怕,更是知晓这是自己能够安慰到封沢的方法之一。
“慢慢来,不着急。”
在封沢再次尝试失败后,尤依才轻笑道。
封沢沉着眸色,面红耳赤地帮人将笑佛戴上,等带着微热触感的手轻轻划过人的肌肤后,尤依才缓缓抬起颈项,像是一只向别人展示自己漂亮玉佛的高傲天鹅,微抬下颔,笑眸微眯,“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封沢轻轻吞咽了两下,抵挡不住少女的甜美笑容,刚撇开自己的视线想要让自己面上的温度没有那么高的时候,就跟拿着酒杯站在旁边的尤青对上了视线。
“……”
封沢朝人尴尬一笑,抬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后颈,说道:“青叔过来找你了,我就不继续站在这里当电灯杆子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小声,一下子就让尤依回到了死之前的时候,她跟封沢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
“我怕我再待下,青叔会直接让我找不到北在哪。”
封沢说完这句,就开始往旁边走了,看上去是真的害怕了,不敢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尤依见尤青沉着面色站在旁边,手里的酒杯轻轻晃动,也看不出对方到底在想些什。
尤依伸手扯着男人的臂膀,将藏在礼服里面的笑佛拿出来,给尤青展示道:“爸爸,你看,这是沢哥哥送给我的,有没有觉得很好看啊。”
尤青还醋在头上,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小白菜,就这么被自己亲手给送了人,真是越想越不开心。
尤青的视线轻瞥过少女纤细手指拿着的玉佩,眉轻挑,不屑道:“还行吧,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这个玉佩他看得出来价值不菲,雕琢的刀工也是极好的,说到底是小辈的一片心意。
本应该是被鼓励的,但是尤青一想到刚才封沢给自己女儿带玉佩的模样,就觉得生气。
怎么就便宜了这么一个小子呢?
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样子……被人给拐走了,真是越想越气。
尤依扯唇轻笑着,就算对方不给予评价,在那么多个位面里面来回穿梭的人儿已经能够品出尤青掩盖在这个模样下的真实情感了。
“父亲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吗?”
“嗯。”尤青带着尤依开始往阳台上面走,看上去应该是有些私密的话只想要对对方说,刚走到阳台,尤依就听到了自己这些天,一做梦,便会听到的话。
“你十九岁了,你母亲去世也快十几年了。”向来以温润笑容示人的尤青这还是第一次露出略显痛苦的表情。
“嗯,是的。”尤依淡定地看着处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这一个熟悉的对话,在梦里面,已经出现了上千次了。
她现在只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够让对方知道她并不怀念过去,她只想要跟父亲好好地过日子。
“父亲,你觉得一个人一直怀念过去有意义吗?”尤依双手环抱在胸前,嘴唇轻呡着,俊丽的面容看上去有些许僵硬,就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这么跟人说话。
“嗯?”
尤青扭头看向问自己这话的女儿。
“我一直觉得,父亲是一个很能够朝未来展望的人。因为母亲死后,父亲告诉我,我们一定要活的很好,活的快乐,这样才是母亲最想要看到的,而不是父亲跟我整天只会怀念过去,怀念还有母亲在的日子。”
尤依轻扯唇瓣,“可是现在,我是九岁生日了,父亲开始跟我怀念母亲了。”
“是父亲觉得自己年纪到了,年轻的时候说话的话,便可以不算输了吗?”
尤青像是被人点破了小心思一样,握着酒杯的手紧攥着,像是用了好几分的力气,已经在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依依!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
尤依轻笑着看向尤青,满含笑意的眼眸带着尤青看不懂的情绪,就像是面前的女儿已经离他很远,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巧可爱,只要他说什么,便能够乖乖听他话的孩子了。
尤青心里面一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愈发觉得陌生,就像是对方变得不再是尤依了,心脏在加速跳动着,不安感油然而生。
“父亲总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然后背着我,去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父亲从来不会问我,是否同意您这么做,是否也支持。”尤依轻声道:“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却像是为全世界考虑一样。”
“您永远都是在感动您自己。”
夜晚从阳台外面吹来的风带着些许寒意,穿着单薄礼服的少女就像是被冻了一下,皱着眉头,不虞地看着尤青。
“父亲说抛弃过去,便带着我大步向前,从不扭头问我,依依是不是想这样做。而如今父亲老了,开始怀念过去的日子了,便又开始替我做了选择,做了决定。”
“您一直都这样。”
尤依抿唇不言,但是接下来的评价,尤依相信,尤青肯定很清楚。
他们是妇女,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人,是尤青为数不多的、具有血脉的亲人。
尤青黑沉着脸,手里的酒杯砰的一声被人摔在地上面,红艳的酒液在瓷砖上面飞溅,沾染上了尤依漂亮的礼服。
“谁跟你说的这些?你从哪里知道的?”
“不是父亲吗?”尤依垂眸看向自己被红酒弄脏的裙摆,讽刺道:“不是父亲,亲手杀死了我,杀死了自己,将我送到这里来的吗?”
她一直憋着一股气,气堵在胸口。
她也以为自己能够好好跟人说话,后来才知道,只是妄想。
再恢复记忆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好好面对面前的人,哪怕,他曾是自己深爱的父亲。
但因为那个实验,害死了她,害死了封沢……甚至让整个尤家陷入危机这件事件,他是没有办法逃脱罪名的。
尤依厌恶着他的自私自利,就像是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也是被他这般哄骗着,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