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瓷有点儿无动于衷。今日刑场之上,明明苍玺早就策划好了,只有她一人蒙在鼓里,也只有她一人提心吊胆。
“王爷觉得一张纸被人揉皱了之后,只要展开那些折痕就会消失吗?”傅瓷背对着苍玺问道。
良久,傅瓷没得到苍玺的回答,再回头看苍玺的时候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傅瓷诧异,扶着苍玺的躯体大喊道:“苍玺!苍玺你醒醒!”
傅瓷架着苍玺去了一件厢房,赶紧请了季十七来为他苍玺把脉。
季十七的手指刚搭在苍玺的脉搏之上,傅瓷就带着哭腔问道:“他这事怎么了?”
傅瓷哽咽的声音打在季十七的心上,但他看着苍玺这个状态,也只能安慰道:“先别哭,我给他瞧瞧。”
傅瓷或许也感觉到自己情绪失控,遂而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眼泪,等着季十七的手从苍玺的脉搏上抽离之后,才问道:“怎么样?他到底怎么了?”
“中毒了”,季十七言道。
仅仅三个字对于傅瓷来说确实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中毒了?怎么可能?
傅瓷边哭边笑,“这不可能,你再好好瞧瞧,他怎么可能中毒呢?你再好好看看!”
“瓷儿你冷静”季十七冲着傅瓷喊道,待傅瓷安静后,季十七才接着说道:“他确实是中毒了,而且还是西域的草木之毒。根据他的脉搏来看,他已中毒多日”,说道这儿,季十七抬头望了傅瓷一眼,眼神中饱含歉意,“很抱歉,这种毒我解不了。”
“解不了?”傅瓷重复了句,“怎么可能,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治不好的病。季十七我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说着,傅瓷跪在了季十七的跟前。
“你这是干什么?”季十七赶紧扶起傅瓷,看着傅瓷这副神情,季十七叹了口气,“此毒虽然我解不了,但并不是就真的无解。此毒本不致命,致命的是每次毒发带来的痛苦,许多中了此毒的人最后不是毒发攻心,而是因为受不了这份儿腹痛的折磨自尽而亡。”
腹痛?季十七说的话,傅瓷就只听到了这一句。
也就是说方才苍玺在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腹痛不已。可是,这个人怎么吭都不吭一声呢?
“你告诉我去哪儿能找到解药!”傅瓷拽着季十七的袖子问道。
“恐怕得找个靠谱的人走一趟西域了”,季十七言道。
“西域”,傅瓷嘟哝了一句,问道:“去西域就能找到解药?”
季十七并不想告诉傅瓷,去了西域也不一定能找到解药,但是看到傅瓷这个样子,季十七隐瞒道:“对。”
闻此一言,傅瓷仿佛一下子看到希望了一样含泪笑了笑,转身握着苍玺的手,言道:“你放心,我一定为你找来解药。”
说完之后,傅瓷将苍玺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吻,“等我。”
傅瓷到底是没去的了西域。
苍洱带人寻到客栈,看到已经躺在榻上的苍玺,心中暗叹不好,问道:“王爷毒发了?”
季十七点了点头,傅瓷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中毒了?”
苍洱应了一声,跪在了傅瓷面前言道:“我此行来就是想禀报王爷一声然后去西域为他寻找解药,没想到他毒发比我想的快。”
见傅瓷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去,苍洱接着说道:“主子,此刻王爷倒下了,您是王爷的妻子,所有的担子就落到您身上了,您不能再倒下了,王妃——”
说着,苍洱给傅瓷磕了个头。
傅瓷仍旧听不进苍洱的话。她就是一个弱女子,此时此刻她只想让苍玺长命无忧,至于这些零零总总的事情,傅瓷不想考虑!
见傅瓷这状态,苍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季十七上前将他扶起,言道:“你快去快回。这儿有我季十七一天,就不会让苍玺与瓷儿受到危险。”
苍洱点了点头,冲着季十七深深一躬后出了门。
傅瓷仍旧颓废在地,季十七上前安慰道:“瓷儿,这个时候你不能倒下。苍玺需要你陪着,朝中形势需要你把持,这天下的百姓也需要你守护,如果你倒下了,王爷先前的种种所为岂不是白费了?”
“我只想他活”,傅瓷歇斯底里的喊道。
季十七将傅瓷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喊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想,这是你们一起坚持了这么久的事情,好不容做到了,即便要放弃也要与他商量一下。”
闻言,傅瓷缓缓的抬头望向季十七,十七冲着她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后背,言道:“都会过去的,王爷吉人天相。”
傅瓷点了点头,将眼泪抹了一把之后,言道:“我想带着他进宫。”
“你想好了?”季十七问道。
傅瓷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是他打下来的江山,他昏迷了我就该替他守住。”
季十七应了一声,傅瓷接着说道:“宫里形势不会太好,倘若无人主持,必定大乱。”
季十七轻轻嗯了一声,傅瓷说的没错。周则虽然被打倒,但是并不代表周则在宫里就没了势力。更何况,今日一战,承周的元气多多少少有损伤,若是没有个能拿定主意的人,承周将有可能岌岌可危。
“你若是想好了,我便全力支持你”,季十七言道。
在他眼中,傅瓷是那种能在逆境里快速生长的人。遇到困境,傅瓷或许会疑惑,但带给傅瓷更多的是成长。
“中毒者会有其他什么症状?”傅瓷问道,声音仍旧带着哽咽。
季十七想了想,言道:“此毒我只听师父说过几次,至于有什么具体的症状我没接触过,也不知道。眼下,最好是能找个经常随军作战的军医来仔细问问,他们常年随军出征,必然会在这方面上了解的比我多得多。”
傅瓷应了声,季十七分析的没错。
“需要我随你回去吗?”傅瓷问道。
“不必了,周信这边还要多拜托你”,傅瓷眼动啊。其实,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傅瓷很像要让季十七陪在她身旁。只是,那个宫苑曾经让季十七失去了两个最关心他的人——他的师父与师母。
傅瓷不想让季十七太过为难。更何况,周信这边确实需要人照顾。
“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吩咐人来与我说”,季十七言道。
傅瓷点了点头,与季十七一起将苍玺安置在马车上后,季十七又嘱咐了车夫几句,而后与傅瓷简单道别。
夜已经深了,傅瓷将苍玺揽在自己的怀里。
夏日里的马车里有些闷热,傅瓷打开车窗,望着月亮。
月亮很大、很圆、很亮,那种意境是在邱晔城看不到的。只是,此刻傅瓷已经无心赏月。
苍玺微微动了下后睁开双眼,傅瓷有点儿诧异,又惊又喜的问道:“你醒了?”
尽管身子不适,但苍玺并不想过分的在傅瓷面前表现出来。他不想再让这个小女人提心吊胆了,他只想为这个小女人撑起一片天!
“吓到你了?”苍玺问道。
傅瓷毫无隐瞒的点了点头,“为什么不早说你中毒了?”
苍玺将头靠在傅瓷的肩膀上,问道:“我若是说自己中毒了,你是不是就舍不得走了?”
傅瓷没接话,过了片刻才问道:“你了解这种毒吗?”
“稍微了解些”,苍玺言道,傅瓷没打断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此毒是西域之毒,解药难求。本王找军医看过,他说此毒毒发有十五日的时间,若是找不到姐咬了,瓷儿可愿再在我身边留十五日?”苍玺虚弱的问道。
傅瓷没说话。
苍玺接着说道:“这种毒,毒发时会伴有轻微腹痛,不致命。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