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高宗不得先皇的宠爱。是他们几个老臣陪着高宗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走了过来。这些老臣子里,有已经逝世的傅银赫老将军与仇夫人、苍擎王爷。活着的还有长清候,还有两三个文臣。
这些人,包括高宗的妻子傅莺歌在内,每一个都能为了他去赴汤蹈火。只是后来,收兵权那桩事情,高宗做的伤了陈秋实的心了。
兵权对于一个将军或者元帅来说是何等重要?
陈秋实一直不明白,他们与高宗都是交过命的兄弟,高宗为何还相信不过他们一定要将兵权收回中央。
倘若兵权还在他陈秋实的手中,这几年北狄、西戎怎么敢在边境作乱?
一首叩罢。陈秋实一众人眼看着高宗的棺椁被人抬到皇陵。
傅莺歌没掉眼泪,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哭的了。这世上,唯一一个能把她捧在掌心里的人已经去了,她必须学会坚强,还要学会为他守住承周江山!
下葬之后。周则在百官面前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要求即刻让玺王爷苍玺宣布新皇登基。
高宗扫了一眼众人,与陈秋实互换了个眼神交流后,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傅莺歌身上,高呼:“圣上有遗旨,劳请太子跪下听命!”
闻此一言,周则愣在当场。高宗留下了一道遗旨,他怎么不知道?胡易辉也没与他讲过这件事情。
“父君生前吃喝都困难,哪里来的力气写下遗旨?”周则心虚说道。
苍玺走上金銮殿上,对着百官说道:“圣上生前留下一道密旨,藏在乾清宫‘正大光明’的牌匾之后。还请太子殿下先接旨,再商议登基之事。”
听他这话,周则想反驳。不等他开口,陈秋实先高呼万岁,跪在了苍玺面前,喊道:“臣等接旨!”
与陈秋实交好的那些个官员看到他一跪也跟着跪下高呼:“臣等接旨!”
那些个年轻的官员,见这些老臣子都跪下了,以傅长川为首的年轻臣子也都跟着跪下高呼:“臣等接旨!”
朝臣都跪下之后,周怀墨率先带头跪在了地上,“儿臣接旨!”
周怀墨跪下之后,接着是周信、傅瓷、傅绰约、薛锦绣等人。
一时之间,周则十分难堪,只好随着朝臣一齐跪下,喊道:“儿臣接旨。”
国公傅骞与丞相宋濂见周则跪了下来也只能跟着跪下。
苍玺命人从乾清宫“正大光明”的牌匾之后取出圣旨。周则看着局面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当即变了脸色。
如今,怕就怕高宗,来一道废太子的遗旨。
到那个时候,他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周则看着小太监站在梯子顶端,手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之后摸索了许久。周则巴不得他什么都摸不出来。然而,最终周则还是眼瞧着小太监手里攥着个明黄色的东西。
小太监快速下了梯子,将圣旨交到了苍玺手中。
苍玺双手握着圣旨,重新站回了金銮殿之上,高声喊道:“皇帝遗诏:无论登基者谁,需尊傅氏莺歌为太后,不从者,文武百官人人得而诛之。令,玺王苍玺有功于社稷,朕身后,晋异姓王苍玺为摄政王,助新皇处理百事。”
听苍玺读完,周则的手心出满了汗。
高宗留下的这道圣旨,到底是来防谁的?
是周延还是自己?
周则捉摸不透。但是,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高宗从未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间,或者说,高宗不信任他!
先是让傅莺歌为太后,又是让苍玺为摄政王。可以防周延登基后对傅氏赶尽杀绝、霍乱朝堂,也可以防周则不尊母后、残害手足。
只是,无论防谁。高宗都没十足十的信任过他。
若是为了防周延称帝,那么也就是说高宗从来就不信他能在与周延的这一桩争斗上赢。若是为了防自己,也就说明高宗从未相信过他这个儿子。
一时之间,周则仿佛坠入冰窖。
“太子殿下接旨啊”,苍玺站在金銮殿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盯着周则。
他猜到高宗会留一道遗旨来保护傅莺歌,但他没想到,高宗会晋自己为摄政王。这一道保命符,苍玺算是抓住了。只是,前两天苍玺才与傅瓷说好待保住了傅莺歌后,他就辞官,两人过一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只怕高宗留下的这一道让他加官进爵的遗诏,苍玺又要负了傅瓷了。
周则看着苍玺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十分恼火。要不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真怕自己克制不住会上金銮殿上揍苍玺一顿。
“儿臣谨遵父君遗旨”,周则颤颤巍巍的接过了苍玺手中的遗旨后,才起身。见周则起了身,文武百官陆续跟着起来。
周则被这道突如其来的遗旨弄得不知所措,还是宋丞相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呼:“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恭迎新皇登基。”
见宋丞相率先表了态度。周则的部下与许多见风使舵的臣子也都表了态度,纷纷跟着宋丞相跪下高呼:“恭迎新皇登基。”
苍玺站在原地没动弹。以陈秋实为首的一众臣子也没跪下。
周则见形势紧张,若不当机立断定然会出事。索性宋丞相给了他这个机会,周则也就借机朝着金銮殿上走。
见周则走上金銮殿。宋丞相冲着站着的那一众人高声喊道:“尔等见新皇不下跪,莫非有不臣之心?”
宋丞相这话说的十分有气势。许多还在隔岸观望的朝臣看到这个局势吓得不行,索性就随波逐流的也跟着跪了。
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周则心中的越有底气。待走到苍玺身畔,周则向上扯了扯嘴角,在苍玺耳边低声说道:“王兄,朕赢了。”
摄政王又如何?
这天下姓周不姓苍。
苍玺坐到龙椅上后,冲着苍玺问道:“玺王爷为何不跪?”
听周则这架势,程钺赶紧站出来,启奏道:“回禀太子殿下。如今玺王爷是摄政王,高祖皇帝(开国皇帝)曾定下规矩:摄政王可见君不跪。”
“大胆!”傅骞高呼!
听到傅骞这一声,苍玺微微蹙眉。程钺说的不错,高祖的确定过这条规矩。
“傅国公对高祖定下的这条定律有何不满?”陈秋实问道。
傅骞抬头看问话的人是陈秋实,态度上就软了几分,赶紧拱手说道:“老将军明鉴,臣并非对高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不满。而是,这小厮不分好歹还称呼圣上为太子,坏了规矩、坏了规矩啊!”
陈秋实冷哼了一声。这朝堂上就是有傅骞这等臣子的蛊惑,高宗才会亲佞远贤。
“太子还未行过登基之礼,末将怕唤他一声圣上有没(mo四声作者没打错)高宗皇帝”,程钺说道。
苍玺没料想到程钺会有这份傲骨。
且不说程钺只是一个将军,即便是封侯拜相说这话也有几分大逆不道。高宗驾崩,太子监国,即便周则说撤去程钺的官职、甚至把他下了大牢,苍玺也难以求情一二。
果不其然,为首的傅国公率先开口说道:“御林军在何处,还不将这逆臣贼子拿下!”
傅骞言罢,六位御林军即刻进了金銮殿。
御林军是只有皇帝才使唤的动的王师。如今,高宗皇帝一去,太子就是承周最大的人。傅骞是太子一派的人,他的命令是周则默许的,御林军自然要听从傅骞的话。
眼看着御林军要捆了程钺,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女人的喊声。
“谁敢!”
众人闻声望去,说这话的正是玺王妃傅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