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则并非受不了挑逗的人,只是方才傅青满刚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不随了她的意思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
傅青满笑了笑,任由周则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若不是怀孕五月,无法进行房事。此时此刻,傅青满倒真的想与周则再巫山云雨一番。
自己怀孕这几个月来,尽管周则日日作陪,但多数时间还是宿在了宋清月处。这一点,惹得傅青满十分不满意。
宋清月是宋氏的庶出幺女。尽管是姨娘生的孩子却颇得宋丞相宋濂喜爱,按照宋濂嫡妻的意思,一个庶出丫头,随便找个中等官员人家嫁了做妾便是,却不料宋濂抬举,竟将她送给太子做侍妾。
做侍妾的确太委屈了宋清月。怎么说,宋清月的父亲也是一品大官,即便是庶出也该与傅青满有同等待遇。
然而,做侍妾这桩旨意,却是宋濂亲自向高宗求得。
就这样,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周则就简简单单的派人将宋清月抬进了太子府。
傅青满与宋清月打过交道。
宋清月长相算不得一等一的好,还有哮喘病在身,但让人看来却也算得上个病美人。更何况在琴棋书画上样样精通。看样子,宋丞相对这个女儿的培养,没少花费心思。
宋清月真正吸引周则的地方是那副安静的性子。这一点,与司徒氏颇像。
平日里,周则在宋清月房间里批阅奏折时,宋清月总喜欢在一旁练字。那一手好字,让周则看来都称赞!每每被周则称赞后,宋清月从来都不多话,也不逢人夸耀,只是微微一下接着写。
周则喜欢宋清月这副安静的性子,更喜欢宋清月呆呆傻傻的样子。
于周则而言,他不需要太聪明的人在自己身边。尽管,与聪明人打交道确实更容易些,但周则却希望自己枕边的人能简单些。
但对于傅青满而言,她从不相信宋清月就如她给人的第一印象这样简单、清纯。在她看来,这个女人比傅瓷还要蠢上三分。能在丞相府邸活这么久,要么是被宋丞相护在手心里,要么是扮猪吃虎。
然而,宋清月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出丫头,傅青满不相信有六七房姬妾的宋濂会对这样一个小女儿偏爱至此。
“太子殿下,我家主子身体不大好,请您移步看看。”说这话的正是宋清月身边的小丫鬟秋蝉。
周则见状,佯装一怒,冲门外喊道:“没规矩的奴才,孤今夜就在这海棠楼宿下了,你主子有病让他寻太医去,孤又不会看病。”
说罢,站在门外的璧鸢还不忘补上一句,“听清楚了?眼下太子殿下没工夫见你家主子。”
秋蝉还不肯走,继续跪地说道:“求太子殿下移步。我家主子是被人害得发病,今日有人给我家主子送去了百合花。殿下知道,我家主子最闻不得百合的味道啊!”
傅青满一听,心里骂了一句,赶紧向周则解释说道:“殿下,臣妾不是有意让人给宋侍妾送去百合花的。臣妾想着百合凝神,实在不知道清月妹妹闻不得百合花香。”
周则冲着傅青满笑了笑,轻声说道:“不知者无罪。”接着,又冲着门外说道:“周秉给这不知好歹的丫鬟掌嘴二十。”
周秉闻言,在院子里对秋蝉动了刑。
打人脸面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周则与傅青满耳朵里。傅青满听着悦耳,却仍旧试探问道:“殿下去看看清月吧。妹妹速来安静,断不会因为小事打扰到殿下。”
“你是良媛,她是侍妾。孤哪有舍了你去陪她的道理。”
周则何尝不知道傅青满这是在试探他。尽管周则也很想去花月楼看看宋清月,却又怕自己今日去了,傅青满日后会将这笔账好好地算在宋清月身上。毕竟,自己不能整日里看着傅青满,也不能终日护着宋清月。
与周则而言,倘若司徒氏是值得一生呵护的手中至宝,那么宋清月就如同一阵清风,直达人心底,让人记挂在心。
傅瓷装病也有十几日了。
高宗派下来了杜太医为傅瓷诊治,在苍玺的威逼利诱之下,杜无双按照苍玺的吩咐向上禀报。
然而,鱼儿却迟迟不肯咬钩。
苍玺知道,那些黑衣人是周则的手下。可十几天过去了,太子府与汪小小之间竟然没有一点信件沟通。
是苍洱弄错了还是周则太过谨小慎微了?
苍玺了解周则,以周则的性子很难在这桩事情上不急躁。而现在,周则却像一个无事人一样该上朝上朝、该吃喝吃喝,正常生活一点儿也不耽误。
莫非苍洱真的弄错了?
苍玺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苍洱的办事能力他知道,这些年来还未出过任何差池,更何况是在这桩事情上,苍洱断然不会不谨慎求证。
唯一的可能就是周则已经知道傅瓷这病是装的,玺王妃只要安好或者暴毙,这桩事情周则就能咬定不是自己干的。
苍玺看着窗外的雨,一时间出了神。
到底是那个环节让周则勘破了傅瓷在装病?
“爷,大理寺那边出结果了。”苍洱从雨中撑伞进来,说道。
苍玺的思绪一下子被拽回来,赶忙问道:“结果如何?”
尽管苍玺自己也知道,这桩事情由大理寺接手后,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苍玺还是想问上一问。
苍洱摇了摇头,“水匪作案,惊吓王妃。”
苍玺听到消息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一入喉,茶杯也碎在当场。
苍洱看见地上那碎成瓷片的茶杯,赶紧跪在地上,说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这让他如何息怒?
精心谋划的局,转瞬就扣在了水匪身上,与周则毫无干系!倘若次次作乱都能扣在水匪头上,这大理寺也不必要了。
不过,反过头来想想。眼下,就连大理寺都已经是周则的人了。看样子,只要不出兵造反,这局势就是太子一头独大。
“王妃现下在何处?”苍玺忍着怒气问道。
“按照王爷您的吩咐,王妃在梧桐殿足不出户养着。”苍洱故意放低了声音。
苍玺没再管跪在地上的苍洱,冒着大雨一路走向梧桐殿。
“瓷儿、瓷儿……”,苍玺闯进傅瓷卧房后喊道。
傅瓷听到苍玺在喊她,放下手中的补药碗,冲着苍玺莞尔一笑,“怎么了?”
苍玺快步走到傅瓷面前,将傅瓷拥入怀中,问道:“若我一事无成,你会如何?”
傅瓷被苍玺抱的有点紧,但看着苍玺这副有点落魄的样子,傅瓷拍了拍苍玺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嫁乞随乞,嫁叟随叟。”
苍玺听着傅瓷这话,心中有点甜,但也有些不是滋味,遂而将傅瓷放开,说道:“太子勘破了本王的谋划,这些日子你白装病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
不过,这还是傅瓷第一次听到苍玺不称呼自己为本王。身处王位,未免孤单。有时候倒是不如“我”这个字让人觉得轻松。
傅瓷莞尔,说道:“躺在床上吃吃睡睡也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这几日王爷不是都没上早朝在这儿陪着我嘛。”
苍玺点了点傅瓷的鼻尖,“你啊,鬼机灵。”
见苍玺被自己逗笑了,傅瓷赶紧撒娇说道:“这几日我都被王爷养胖了,自明日起,王爷每日晨起的锻炼要带上我!”
亏这丫头想得出来!苍玺一介习武之人,晨起锻炼是本分,也是常年养成的习惯。傅瓷一个女儿家又如此贪睡,要如何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