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傅瓷见过四殿下”,傅瓷屈膝颔首说道。
周义赶紧依照礼数还礼说道:“过一阵子,我就要称呼三小姐一声王嫂,怎敢让王嫂对我行礼。”
站在一旁的傅绰约听到周义这话,脸上有些不高兴了。
“王爷与阿瓷的婚事还没订下来,四哥现在称呼阿瓷为‘王嫂’未免早了些。”傅绰约酸里酸气的说道。
在皇宫这片地上,又是在中宫。都说皇后待寄好公主是极好的,周义才不傻,在中宫惹傅绰约的霉头跟惹皇后有何区别?
听到傅绰约这话,周义赶紧拱手一揖赔礼道歉,说道:“皇妹教训的是,为兄与你赔罪。”
傅绰约却不肯就此打住,说道:“皇兄你丹青一绝,今日就罚你为姑母与两姐妹画上一幅,如何?”
周义本想着拒绝,但看到傅莺歌点了头,再说拒绝的话就是抚了皇后的面子了,遂而说到:“母后既然点了头,儿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周义答应了,傅绰约冲着婢女喊道:“夭桃,给四殿下将笔墨纸砚拿来。”
夭桃得了命令,赶紧去书房取来了笔墨纸砚,又命人搬了张桌子放在大殿之内。待夭桃铺好了纸张,傅绰约看了旁边的花瓶一眼,说道:“鲜花配美人。这花本该让姑母抱着,如今阿瓷将为人妇,这次不如就让阿瓷抱着,姑母看如何?”
傅莺歌如何不知道傅绰约是在为难傅瓷。但傅绰约这口气若是不撒出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儿,傅莺歌说道:“就依了绰约的意思,夭桃给三小姐把花瓶搬过来。”
傅莺歌的同意是周义万万没有想到的。母后这个角色,在他心里向来很是敬重。更何况,花瓶这么重,画完一幅丹青怎么也要一个时辰,若是真就这么举一个时辰,明日晨起胳膊恐怕是抬不起来了。
想到这儿,周义赶紧拱手说道:“儿臣画技不佳,恐累着三小姐,还请母后三思。”
傅绰约听到周义这句话,生怕傅莺歌改变了主意,赶紧插嘴:“四皇兄多虑了。这宫中,恐怕没有比四皇兄画技更好的丹青妙手了!”
“这——”,不等周义把话说完,傅莺歌打断道,“本宫看就按照绰约的意思办吧,阿瓷即将成婚,你这一幅图就当是做弟弟的对王嫂的一点敬意。阿瓷觉得如何?”
傅莺歌问出后半句来的时候,整个语气都让人觉得冰冷。傅瓷深知,这桩事情若是不随了傅绰约,待周义走后,便没有能护的了自己了。更何况,自己进宫来名义上是为了学礼仪,若是傅绰约在背后搞一些幺蛾子,她保不齐还有没有命嫁给苍玺。
想到这人,傅瓷轻声应了一句:“臣女听皇后娘娘的安排。”
见傅瓷应下了,傅绰约给夭桃使了个眼色,夭桃从大殿里挑了的插满鲜花的重花瓶递到了傅瓷手里。
还没等傅瓷接过花瓶,傅绰约就说道:“这是外头进贡的花籽培育出来的花,金贵的很,三妹可要抱住了。”
傅瓷接过花的一瞬间她就有点后悔怎么就顺着傅绰约的意思来了呢?大不了跟她撕破脸!然而一向,眼前的人是当今圣上钦赐的寄好公主,背后给她撑腰的又是皇后娘娘。这人,自己如何还惹得起?
傅绰约看着傅瓷有些瑟瑟发抖的手臂,再次提醒道:“这花可是母后的宝贝,三妹千万抱好了。”
周义看傅瓷抱着花瓶艰难,赶紧走到了桌案前,说道:“还请母后与两位小姐拿好了姿势。”
傅莺歌本身没太有为难傅瓷之心,她所求的不过是傅绰约能顺顺利利嫁入玺王府即刻。但傅绰约却不这么认为,在她的认知里,这原本属于她的人、属于她的幸福,全都因为傅瓷的存在成为过眼云烟。
这一个动作,傅绰约摆了好久。周义何尝不知道傅绰约再故意为难傅瓷?若是眼前这么抱着花瓶的女人不是苍玺托付的人,周义估计也会出于维护傅绰约的本心,来让傅瓷难堪。但是,他与这人接触过,深知这个女子与寻常女孩不同,故而多少有些青睐。再加上,这是苍玺托付给他的事情,周义于情于理都该帮帮傅瓷。
想到这儿,周义干脆也不管乱动的傅绰约。笔锋落在纸面上,先点后面再线,一刻功夫也不浪费。周义深深的感觉到,傅瓷的胳膊已经酸痛不易,遂而加快了速度。原本一个时辰才能画完的画,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就在周义的笔下惟妙惟肖。
“好了”,周义松了口气说道。说着,赶紧示意夭桃将傅瓷手中的花瓶接过来。
傅绰约才不管傅瓷的花瓶沉不沉,径直走上前去要看周义那幅画。她不相信,素日里画一幅丹青要一个时辰的人,画工长进的如此之快,就连速度也提升了不少。
傅绰约走到桌案跟前,盯着画愣了几秒,神情即刻就变的阴冷,“皇兄莫不是对绰约有意见,这副画中绰约的半个衣角都不曾有。”
亏她想尽了办法耽误时间,周义竟然这样看不上她!
听见傅绰约不高兴,傅莺歌赶紧走到桌案前看画。这画中两人,一人端坐在凤椅上,一人抱着花含羞在侧。
傅莺歌脸上的神情也变了不少,“义儿?”
不等傅莺歌把话说完,周义就打断说道:“儿臣给母后瞧瞧何为画技高超!”
周义说着,又开始挥毫着笔墨。
周义所谓的画技高超即为心中之景,跃然纸上。
一盏茶功夫,周义撂下了笔杆子,对着众人说道:“过来瞧瞧。”
傅莺歌在前,傅绰约与傅瓷紧随其后来到桌案前。
三人看着这画都愣在当场。万万没想到,周义能在丝毫不看的情况下将傅绰约画的这样传神。从眉眼到神情,再到动作,再到衣着。每一笔,都有傅绰约的神韵。
傅绰约不晓得周义为何能将她画的如此传神,但傅莺歌与傅瓷却多少能看出来周义对傅绰约的意思。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抵就是如此。
但一屋子的侍女都在这儿,皇后不好将话点到明面上来说,只好夸道:“义儿的画技,怕是这承周也找不出第三人来了。瞧瞧,画的本宫与这两个妮子多么传神!”
周义这回可是为了苍玺破釜沉舟了。他不相信有这幅画在,皇后还不明白他对傅绰约的意思。
“儿臣多谢母后夸奖”,周义回复道。
傅莺歌假意打了个哈欠,笑道:“本宫有些乏了,你们三个且先退下吧。”
闻此一言,三人拱手行礼后退出了大殿。傅莺歌看着三人的背影,委实有些头疼。都说,爹娘是儿女上辈子的仇人,这话一点都不假。
她待周义如亲子,也将傅绰约看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眼下这情况,着实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傅莺歌呆坐在大殿里出神,过了良久才说道:“夭桃,去把四殿下请回来,本宫有事与他讲。”
“娘娘已经因为二小姐的事情得罪了圣上,为何还……”,夭桃话还没说完,就被傅莺歌打断。
“你只管去就是”,傅莺歌说道。
她如何不晓得刚才的一切夭桃尽收眼底。这个服侍了她二十多年的人,这种事情见多了也就看惯了。
片刻功夫,周义再次进了中宫的大殿。
行过礼之后,傅莺歌示意夭桃将所有的奴婢全都带下去。
傅莺歌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今日之事是为了阿瓷还是真心惦念绰约?”
周义也不隐瞒,“母后英明。儿臣今日进宫的确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儿臣也的确对二小姐情根深种。”
傅莺歌抿了一口茶,待茶香散尽才问道:“玺王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