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鸢命人将偏殿收拾了一番,有铺上了新的床褥,准备领着一众丫鬟下去却被傅绰约叫下。璧鸢不是个不懂规矩的人,即刻吩咐道让这五名侍女回正殿里伺候。
“四妹有心事?”傅绰约开门见山问道。
璧鸢忙赔笑脸说道:“我家娘娘自司徒良娣有身孕以来一直郁郁寡欢,今日对郡主失了礼,还望郡主宽恕。”
傅绰约摆了摆手,“青满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我如何能怪罪她?”,傅绰约感叹了两句后,又问道:“太子殿下对你家娘娘好是不好?”
璧鸢叹了声气,这几日的委屈终于有可倾诉之人了,遂而说道:“郡主也看到了,太子殿下自打娘娘有了身孕后,无非就是来吃顿饭,却再也没在海棠楼留宿过。”
“青满有了身孕,太子如何还能留宿?”傅绰约问道。
“可殿下夜夜陪着司徒良娣入眠,等良娣睡后太子才回到书房处理公务。”璧鸢回答道。
“你好好陪着良媛娘娘,莫让她做出越矩的事情来。”说罢,傅绰约摆了摆手,示意璧鸢出去。
待璧鸢走远了,傅绰约才站在院子里望着浩渺星空。在一轮明月的映衬之下,星星显得太过渺小。当然,在一众星星为围绕下,月亮又显得太过皎洁。
以前,她也曾这样看过月亮,却没有这样的感悟。
小时候,她被皇后姑母接到宫里。彼时,姑母身边还有个被叫做周怀墨的小丫头。那个小丫头十分聪颖人也乖巧可爱,颇得众皇子的疼爱。同样,苍玺对这个小妹妹也十分例外。
久而久之,傅绰约就吃了味,一次嬉闹中竟然鬼是神差的将周怀墨推入了荷花池。彼时,苍玺刚好路过,奋不顾身的跳进了荷花池将周怀墨捞了上来。
或许,打那之后,苍玺对她傅绰约的认知就已经变了。一个总角之年的孩童就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呢?
这几年,傅绰约再也没动过害人的心思,今日对傅瓷下药这是她害过周怀墨后做的第一桩昧着良心的事情。
“在想玺王殿下?”傅绰约的愁思被这一声问打断,侧身盯着这人的面孔看了一番,理了理衣裳才开口道:“不知二哥深夜找我何事?”
周则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痴情的,你明明知道从小王兄就对你无意。”
傅绰约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虽说周则说的是实情,但当面揭人伤疤这事就是周则不厚道。
“二哥若是无事,绰约就先退下了”,傅绰约说道。
周则也不急,幽幽开口道:“寄好郡主与寄好公主,只有一字之差,这身份待遇可是大大不同。”
傅绰约再次将目光打在周则的脸上,“二哥这话僭越了,绰约本就是傅氏的女儿,承蒙姑母疼爱才入了宫闱。如何能跟公主殿下相提并论?”
“二哥话摆在这儿,你且想想。”说罢,还不等傅绰约反应过来,周则就走出了偏殿。
傅绰约愣在原地,寄好郡主与寄好公主?
一字之差,真的这么重要?
傅绰约又对着明月楞了会神,仔细想了想周则的话。
事实证明,公主与郡主的差别不只在一个字上。
就好比,那日选秀。高宗钦点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嫡出女儿,若非自己从小就被封为郡主,这样的机会她傅绰约是可望而不可求的。而傅瓷就不一样,她母亲嫁过来就是正室,虽说只生下一个女儿就撒手人寰,可这个女儿却是国公傅家的唯一嫡女。
傅绰约对着这一轮明月看了一整晚,这种无眠之夜,她在宫里看的太多了。
翌日清晨,天还朦朦亮的时候,傅绰约就站在了太子的书房门口。
周则穿戴好后,准备出门上朝,正遇见傅绰约与小丫鬟青茗站在门口。周则率先开了口,“想清楚了?”
傅绰约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二哥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在深宫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深谙宫廷交不住人心的道理,彼此之间的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周则也不隐瞒,将其中利害关系直接向傅绰约说明:“倘若老三造反,我希望王兄能为我所用。”
傅绰约闭了闭眼睛,“仅仅如此?”
“对,仅仅如此。”周则扬了扬嘴角又说道,“皇妹你也别觉得你心心念念的玺王爷是个好人。”
傅绰约听到周则的话后一直眉头紧皱,公鸡又叫了一遍,周则拍了拍傅绰约的肩头:“尽快回宫,等着父皇的圣旨。”
说罢,周则头也不回的出了太子府邸。傅绰约一个人愣在原地,周则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他从未觉得苍玺是什么好人,在深宫里长大的还有好人吗?
周则走后不久,傅绰约也雇了轿子回到了皇宫。周则去了金銮殿上早朝,傅绰约则回了后宫前去拜见皇后。
傅绰约回到中宫后,与皇后谈论了这两日的见闻,唯独隐瞒下了对傅瓷下情药这桩事情。说道最后,傅莺歌还不忘问问傅绰约与苍玺之间的事情。傅绰约半真半假的胡诌了一些,眼下总不能与姑母说苍玺已经警告过自己离傅瓷远一点儿?
“绰约出去这一趟,还对玺王爷死心塌地吗?”皇后问道。
傅绰约跪在皇后面前,“希望姑母成全。”
皇后将傅绰约扶了起来,“罢罢罢,儿女都是债啊。本宫自会再去求求圣上,让圣上为你做主。”
“多谢姑母。”傅绰约盈盈一拜,傅莺歌摆了摆手示意傅绰约退下休息。
朝堂之上,依旧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一派是太子殿下的人,一派是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心腹,另一派是苍玺的死士。三方人,只有苍玺一派隐去光芒,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太子一派与两位皇子一派在朝廷上依旧争得水火不容。
高宗不想再听这些老头儿唠唠叨叨,再次以退朝为借口躲开了这些人的争执。
御书房里,高宗批阅着奏折,胡易辉为高宗端上一杯参茶,“圣上,太子殿下求见。”
高宗放下了手里的奏折,问道:“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胡易辉急忙跪下:“奴才深知不能与皇子结交,圣上这是在为难奴才啊!”
高宗冷哼了一声,朝廷之上能有现在的局面,绝对跟自己身旁的这些宦官有关系,若不是这些宦官与朝臣、皇子私自结交,周延、周信有什么资本跟太子闹翻?
“让他进来”,过了良久,高宗才说道。
胡易辉将周则带了进来,高宗一个眼神示意,胡易辉奉上香茗就退了出去。
看着周则跪在地上,高宗问道:“所谓何事?”
周则一个头叩在地上,“儿臣想为寄好郡主讨个封。”
高宗没让周则起来,示意他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