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间,王少峰吓得手哆嗦了一下,饶他还是个公安局长,都被曝出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市政府大员出现在抓赌现场》、《副市长聚赌被抓》、《五原查获史上最大赌场,据传副市长是赌场后台》……一大堆花边消息在昭示着一个人人皆知的结果,这秦副市长,恐怕今天就得落马了。
“怎么了,少峰?”夫人关切地问。
“越来越不像话了,胆子太大。”王少峰凛然道,领导最怕这种下边人不把你放眼里的事,他也怕呀。
“也不一定就是你的人……但只要这种事一有苗头,就不缺兴风作浪的人,现在那儿的领导也超编啊,空出一个位置,就意味着有上位的可能。”夫人睿智的判断道,现在刚天亮,这才几个小时,官声不错的秦副市长,包养小蜜、贪污腐化的事已经满天飞了。
“官不聊生呐,我现在指挥几千警力,还没有当警察的时候心里坦,唉。”王少峰手机放过一边,哎叹道。
“那是因为,你顾及的太多了,位子、形象、影响,在这一点上,你可没有你那位老同学纯粹。”夫人笑着道,转身时,却看到了王少峰脸色不悦,她嫣然一笑,轻轻偎上来,吻了吻笑道:“我都跟你这么多年了,你还吃醋啊?
“他确实比我强,很多地方。”王少峰道,职务和能力,有时候并不对等,许平秋一直没有离开过一线,这是他的失败之处,但何尝又不是他最成功之处呢。
“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多一点,他那人死板,很无趣啊,和我爸是一类人。”夫人笑道,这风韵犹存的撒娇,依然像很多年一样,总能拔散王局心上所有的阴霾。
“我都已经是一任公安局长,你爸到现在,还认为我这个女婿不合格。”王少峰忿忿地道。夫人噗哧一笑,被老公的小性子逗乐了。
正说着,电话来了,还真不经念叨,老丈人的电话,找女婿的,递给王少峰接了下,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默默放下电话,夫人关切地询问,他勉力笑了笑轻声道了句:
“没事,邵兵山的忌日,你爸想去看看他……怨不得老爷子是全警之师啊,二十多年了,他还没忘记。”
这事情尽管事隔二十多年,仍然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夫妻俩相顾默然……
这个时候,此事的始作俑者,还僵在区检察院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快上班了,越到这时候,三位检察越显得焦灼,反观余罪就不一样了,他自己倒了杯水,轻呷着,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三位检察员的糗相。那三人,还真没敢走,傻站了半个小时了,就是再找不出有力的谈判条件了。
“嗨,我说你们想好了没有?老站着不是回事啊。”余罪斥道。
“你你……你不会还录着音吧?”年长那位紧张地道。
噗声余罪笑了,笑着道:“现在还有必要录吗?哎对了……你们的东西。
余罪掏了两个证件,把玩在手里看,然后两位检察紧张地一摸口袋,然后愕然地看着余罪,那是自己的证件啊,余罪看了看,往桌上一扔笑着道:“何子墨,省高检的啊,陈伟平,市检察院的啊……还有这位,办案居然不带证件,这一条都是不合法滴啊。”
年长的那位是何子墨,居中的这位是陈伟平,两人愕然地拿回自己的证件,年纪大的有点奇怪了:“这……怎么在你手上?”
“都说了,你们心里有鬼,所以就顾头不顾腚了,这么说吧,我承认,我抓赌不是出于一个为国为民的高尚目的,我承认,我就是想抓抓这些赌徒,给队里创点收,队里太穷了,连补助都发不出来,动机确实不纯……不过相比您几位,纯粹出于某些个人的授意而动用公权,是不是我更高尚那么一点点?”余罪比划着。
也是,一个纯粹私利,一个是不太纯粹的公事,这其中差别让三位检察有点羞意了。
三个人一闪而逝的愧意让余罪在那瞬间愣了下,改变初衷,从被查那一刻开始,他就挖了个很大的坑,准备谁来埋谁,不过现在他又觉得,即便把这三位栽上一堆赃,埋上半世冤,又能如何?
也许,他也是出于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奈。余罪很想狠下心,可现在却犹豫了。
“那余队长,看样子你是准备把我们拍到底了?”何子默问。
对于这个和声悦色,不是咄咄逼人的余罪稍有好感,他没回答,问带头的陈伟平道:“你怎么说?为什么针对我们?”
“顾书记当过检察院长,我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没错,有些事是过于卑鄙和过分了,可也没办法,不做不行,栽你手里,我们只能只认倒霉了。”陈伟平认命了,一认输反倒觉得心里很坦然了,其实没有那么可怕,而且他有种错觉,似乎这个刑警并没有那么坏。
如果他根本不讲出来,回头狠狠给你一刀,那恐怕谁也受不了。
“呵呵,我和很多恶性罪犯打过交道,贩毒的、开赌的、杀人的,什么样的嫌疑人都有,抓住他们会给我一种成就感,可抓你们,我可没有成就感……好吧,既然两个条件你们都不同意,那算了。真没意思啊,就何检察长你说的,手背手心、唇亡齿寒,非要对自己人下刀这么狠吗?就为了保住赌场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余罪懒懒地起身,有一种颓然,觉得好没意思地感觉,就像不对等的决斗,高手赢了庸手一局。
“哎……余队长……”何子默看余罪真要走,紧张地问。
余罪回头时,陈伟平也被这大度惊得惶然无助了,赶紧地道着:“对不起啊,余队长,我们……”
“有个心安的处理方式你们考虑一下,回去按组织程序,如实反映情况,是受谁的指使来找刑警队的麻烦,而且还采取了不当的措施……我想,这样对你们影响不会很大,而且能以绝后患,防着我再反咬你们一口,对不对?你们看到了,诬谄和坑害一个人很容易,做这种事,我比你们在行。而且我敢保证,你们就出事啊,不管什么书记,都不会承认和你们有关。”余罪笑了笑,做了个鬼脸,扬长而去。
三人傻站着,看着人影已去,听着脚步声已杳,年轻的那位受不了了,他紧张地问着:“陈检,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放我们一马。”陈伟平道。
“不,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小陈啊,据实汇报吧。”何子默道了声,讪然失落。
楼下,余罪咚咚咚一擂门,开门的是俞峰,一把把余罪拉上去,前面开车的曹亚杰从孔里喊了声:“余队长,欢迎归来啊,你又成英雄啦。”
“老天真不长眼啊,抓赌都能抓个h级逃犯,哎哟哟哟,瞧你得瑟的。”俞峰牙疼地道。
“不要嫉妒,机会只属于敢胡来的人。”余罪揽着俞峰,看李玫还忙着,他张臂道着:“肥姐,来来,抱一个,我爱死你了,没有你们,我还真镇不住他们。”
李玫还没说话,那女实习生笑了,余罪淫淫的凑上来:“薇薇啊,要不给你个拥抱英雄的机会?”
“去屎……我正在追薇薇啊,薇薇啊,余罪和鼠标这一对流氓,以后说话你别搭腔啊。”俞峰挡在余罪面前,看样子很严肃。
“这才分开几天,你们就发展奸情了……肥姐,算了,咱也不抱了,你又胖了,嘎嘎。”余罪道,看看李玫一堆坐着的样子,放弃拥抱想法了。
“谁再说我胖,我就非谁不嫁啊,哼哼。”李玫得意地道,一句把余罪吓住了,她回头审视了两眼余罪,有点奇怪地问:“你……就准备这样放过他们?那我们一夜可就白忙乎了,检察上也真够呛啊。黑到咱们精英头上了。”
“哎,算了,真把他们拍死又有什么意义,知难而退,总比狗急跳墙好点,我们身上也不于净。”余罪道,坐了下来。一夜疲惫袭来,他靠着椅子就想睡。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被他诬进监狱的贾原青,又想起了已经作古的平国栋,心里乱糟糟的,反而理不清头绪。
“哟,你们发现没有,余儿成长了,没有原来贱了。”曹亚杰喊着。
“呵呵,我怎么发现比原来更奸了。”李玫评价着。
“也算成长吧,贱人无敌到大奸似忠,更有欺骗性。”俞峰评价道。
几人的评价都不怎么好,不过这个熟悉的环境和氛围却很好,却起码可以放下紧绷的思维,于是在众人的声讨中,余罪嘴角含着笑意,安心的打着呼噜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