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秦衍君对他们俩充耳未闻,恩公沉吟,然后更靠近了一些秦衍君,在地上手舞足蹈的大声叫起来。
良久,秦衍君皱眉,睁开眼。
这耗子太过吵闹,他无心伤它,可它若在此没完没了,可就不能怪他了。
见他有了反应,恩公立刻后撤几步,跟他拉开安全距离,对他大喊:“喂!洛涟让我来找你!”
秦衍君起身,正欲把耗子抓住扔出牢外,忽见这耗子似有些不对劲,它并不怕他,似乎还在专门引起他的注意,只见它扭动着身躯,对他吱吱吱叫着,接着,它凭借两条后腿站了起来,虽然只有短短的刹那功夫,可眼尖的秦衍君还是发现,这只耗子的腹部绑着什么东西。
几乎一瞬间,秦衍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恩公一把抄了起来抓在手里,速度之快让两只老鼠皆没反应过来,下一刻,想起洛涟叮嘱的恩公在秦衍君手中尖叫起来,疯狂的想挣脱面前如魔鬼一般男子的禁锢,它想咬他,却发现他掐着自己的喉咙,动弹不得,它只得大叫着:“啊啊啊你放开我啊!救命啊!洛涟我被你害死了啊啊啊!”
另一只小老鼠见状,想冲上去帮恩公的忙,却看到这小山一般的男人向它投来一个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敢过来,就把你给炖了!
小老鼠瞬间很没有骨气的后退两步,对着恩公大喊:“哥!你保重!我……我先走一步!”
说完,小老鼠便快速冲出牢房,消失不见了。
“喂!回来!别丢下我啊!”
恩公见自家小弟丢下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寒凉一片,顿时无比懊恼为什么要被洛涟的美色所引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它发誓,下辈子,它一定不做一只见色忘命的耗子!
想到这辈子连这牢房都没出去过就这么交代了,恩公无比绝望且悲壮的闭上了眼睛,等着面前这个阎王一样的男人手上一使劲,就带它去见真正的阎王。
秦衍君看着面前疯狂挣扎乱叫的耗子忽然像背过气去一般闭上眼靠在他手上没了动静,不禁觉得很是好笑,他展开它的腹部,发现上面挂着一块锦布,而绑着锦布的,却是一缕长长的头发。
这是……
秦衍君眯眼,取下锦布,拿在手中仔细观察。
锦布是颇为珍贵的云锦,在秦熙,只有五品以上贵族和皇亲国戚才可使用,显然,这布料的主人经济实力颇为雄厚。另外,这锦的边缘被撕扯得惨不忍睹,显然是用牙齿暴力撕下的。
看到这,秦衍君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向着自己的伤腿瞥了一眼,此时,伤腿已被这狱中的大夫重新诊治包扎过,可不知为何,他此时却想起洛涟毫不在意的用牙齿咬破自己的衣衫为自己包扎的场景。
接着,他拿起锦布和头发在鼻尖前嗅了嗅。
头发上已沾满泥土气息,可锦布却依旧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清香,与洛涟身上的香气很是相似,淡淡的清香,夹杂着一丝药草的香味,是一种胭脂水粉所不能及的清新雅致香气。
再看手中装死的老鼠,想到她与麻雀对话时娇俏的模样,秦衍君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喂,是洛涟让你来的吧,别装死了,我知道你还活着。”
恩公耳朵一动,快速回过神来。它看向秦衍君,只见后者脸上带笑,和方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
恩公长舒一口气,从他的手上站了起来,指了指秦衍君另一只手拿着的锦布,叫道:”我来帮洛涟找你!“
“吱吱吱吱!”
秦衍君看着面前的耗子开始手舞足蹈,似在跟他说些什么。
这一刻,秦衍君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想他秦衍君,十岁便通晓天文地理兵书古卷,十二岁便征战沙场凯旋而归,十五岁成了秦熙人人敬仰的战神,亦成为敌军眼中的鬼王爷,十七岁便助他的兄长秦无庸拿下了秦熙江山,并成争霸天下的强劲势力。这么些年,无论是琴、棋、书、画、兵、战,他几乎无一不精通,无论遇到多么棘手之事,他都可以迎刃而解或逢凶化吉,唯独现在,如何与一只耗子交流,成为他毕生最大的难题。
恩公:“你有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秦衍君眼中的恩公:“吱吱吱吱,吱?”
秦衍君努力翻译:“你是不是说……洛涟让你来找我的?”
恩公无语:“算……算是吧……”
看着面前耗子的样子,秦衍君直觉自己猜错了。
想了想,他在面前空地上摆了两根稻草,接着对耗子道:“这样,这边代表是,这边代表不是,我问你问题,你来回答我,如何?”
见耗子吱了两声,站在两根稻草中间,秦衍君猜想它应当是听懂了自己的话,于是试探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恩公快速站到“是”的稻草那侧。
秦衍君顿时便灿然一笑。
恩公见了,一时愣住。
原来男人笑起来……也是能让它心动的么?
秦衍君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摸了摸恩公的头,恩公回过神,将脑中奇怪的念头驱散。
秦衍君又问:“你能帮我给洛涟带消息么?”
恩公站在“是”的原地转了个圈。
秦衍君想了想,又问:“她现在身处险境吗?”
恩公想了想,往否的那边走了走,可走到一半,又迟疑的回头看了看是的那边,接着对秦衍君吱吱叫起来。
“喂大哥!你这个问题让我很难回答欸!她现在暂时没事,可关在牢房里,谁能知道会不会一直没事啊!”
秦衍君原本放松的心,也因耗子这忽然间的回头而搞的七上八下。
几番你来我往,秦衍君没有摸索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面前的耗子也累的够呛,瘫在他的腿上休息。
恩公一边休息,一边愤愤想着自己付出这么多,回去怎么好好让洛涟补偿自己。
秦衍君靠在墙上,思考着如何与洛涟传递消息。显然,洛涟会兽语的这项技能可以给他们带来无限的生机,他根本不小看面前的耗子,既然它可以到自己面前给他传递消息,便意味着它有无限的价值。
秦衍君揉搓着手中的那小块锦布和一缕长发,忽然有了主意。
“小家伙,你是不是听得懂我说话?”
耗子点头。
秦衍君嘴角扬起笑意。
这就好办了。
“虽然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既能听懂我说的,便帮我给洛涟传话,如何?”
恩公点头,一边道:“早这样不就完了……竟整点没用的。”
秦衍君见耗子点头点的痛快,直以为面前的耗子在称赞他此计神妙。
就在这时,恩公耳朵微动,接着快速跑向秦衍君身后藏好,同时,秦衍君的牢门忽然打开,溟那张冷冰冰的眸子映入秦衍君的眼帘,秦衍君对上那道冷漠的视线,勾了勾唇角。
“有何贵干?”
溟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可他分明就听到秦衍君这里方才有传来说话的动静。
溟道:“此处比天牢还要固若金汤,秦衍君还是不要白费功夫的好。”
秦衍君微笑,看了看自己的伤腿,调笑道:“大人说笑了,在下的腿伤和内伤,相信治疗的大夫也已如数相告,况且,大人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本王从崖顶跳下来,一个废人,不知有什么可怕的。”
秦衍君再看向溟的眼神中充满讥讽,溟依旧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溟转身,方要离去,却听秦衍君叫住了他。
“等一下。”
溟顿住脚步。
“烦劳给本王拿点吃食来。”
溟:“……”
当四菜一汤摆放在一个小桌上被端了进来后,藏在秦衍君身后的恩公看的眼睛都直了。
秦衍君拿起筷子,看到送菜来的守卫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冷声道:“本王吃饭的时候,不喜有人在身侧。”
那侍卫不卑不亢的看了眼秦衍君,而后便静默退下。
黑帐被挂了起来,一来,方便外面的人监视秦衍君,二来,外面的火光可照明。
见没人再看向这边了,恩公悄悄爬上了饭桌,看着一桌的美食感叹:“大哥,你什么人啊!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给哪个犯人准备这么多好吃的!”
看着耗子盯着美食眼睛都直了,秦衍君微笑,即便他听不懂它在吱吱叫什么,也能猜到,它此刻一定很想吃。
“吃吧,别客气,都是给你点的。”
恩公猛的看向它,它站起来,两只前爪怼住自己的脸,惊叫道:“都是给我的?!”
秦衍君不理会它的吱吱,撕下一块鸡腿递给它:“别客气。”
“欸!等等,不会有毒吧!”恩公忽然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