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七岁那年大雪封山,家里唯一一个父亲在被黑熊撕咬之后连尸首都未剩下。
眼看着家里口粮不够了,我也顾不得长久悲伤,带着一堆行李下了山,不过中途却因饥饿和受了凉发起热来。
当时我初到锦绣街道,衣着褴褛不说,还发着高热,被人当作乞丐驱赶来驱赶去,手里唯一的钱财也被人偷走。
正是走投无路之时,遇见了外出采购粮食的夏婉清,也就是小崇生母。
她好心救了我一命,还帮我寻了个做苦力的活计,我这才得以苟活了下来。”
提及起夏崇生母,宋彪带着刀疤的眸内都生起一丝柔软。
只不过,那柔软在言说到接下来这段话时却变为一股生冷之感:
“只可惜,婉清她遇人不淑,被人骗身骗心之后早早离世。
而当时我若是再有钱有势一些,便可以让她避去这个结局。”
说到这处,他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彼时的我一无所有。
之后,等小崇被人领养之后,我便在盛京这处做起催债的行当。
既是催债,自然避免少不了打打杀杀。
时间长了,也就给人一种惹不起的错觉。
催债能得到的报酬很高,但也是个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计。
好在老天长眼,多次让我死里逃生。
我也因此时不时对一些当年和我,甚至是婉清一般情况困顿的人生出援手。
之后也还能得到他们的一些回报与言谢,如此这般,这日子倒是过的也还算有些盼头。”
倒豆子一般倾诉完这些话,宋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言说的有些太多了,敛了敛眸内溢出的怀念与感叹之后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继续道:
“让你们两个晚辈见笑了,这人一上了年龄,话便多了起来。
你们就权当听了个乐呵。”
话落,他又催促一直未动汤匙听着他讲述的两人快些用膳,免得凉了就不好吃了。
知晓这时宋彪需要一个平静心绪的机会,夏崇本欲言说些什么的唇瓣蠕动几番过后还是未吐出只言片语,颔首罢,也对闻语冰投去了个暗示的眼神。
于是乎,在宋彪眼中宛若小萝卜头的二人这才开始继续用起早膳。
一顿早膳用罢,宋彪显然还想再和夏崇说些什么的,却在此时被到了门外的小弟敲了敲门催促道:
“大哥,咱们这就出发不?
听说这次要去催债的那人行踪最是不定,如今又还下着雨,怕去晚一些抓不到他人。”
闻言,宋彪也只能将到了口边的话咽回肚子内,离开之前硬是不顾夏崇推脱塞给了他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说是没来得及给夏崇准备个见面礼,这些钱就当是相抵了。
夏崇知晓宋彪说一不二的性子,最后也只能无奈接下。
等他带着闻语冰出了早膳铺之时,外头的雨势已然小了不少。
见此,他想起他来盛京的另一个理由,寻了个马车便坐了上去,朝着盛京普陀寺的方向去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