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堵住洞口处的荆棘枝全都被清空后,少年垂落的左手上已然是红痕遍布,看起来并不比他被布条包裹着的右手好上多少。
饶是如此,他也没选择这时就给自己左手的伤口上药,因为待会儿抓鱼的时候,他势必还要再用上左手。
收起纸伞从那个宛若狗洞一般的洞口钻过去后,夏崇身着的蓝白色学院袍沾上大片污泥,看起来狼狈不堪。
本来按照他的洁癖,是不容许自己变成这副难以忍受的模样的。
可想了想山洞内还躺着一个等着他投喂的蠢鹌鹑,他只能当作视而不见,重新打起纸伞替他自己遮挡起雨势,免得让他自己完全被雨水淋湿。
但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倒霉事偏偏一桩接一桩的出现。
夏崇如今便是如此,还没走多远,他就发现那汪湖泊的湖水涨了些,甚至还有不少的湖水溢上岸,随着秋风的扯拽一荡一荡地朝地面上打。
乍一看上去,这岸边倒是有些像湖泊浅水区。
按照常理来说,像这种风雨天,湖泊内最是危险,根本不宜在这时下水。
可危险,一般也伴随着机会出现。
风雨天的时候,湖泊水势变得无法预测是为真,一些鱼类会趁此从深水区上来,也是为真。
夏崇没有多过犹豫,便将靴袜脱下,放在岸边,而后将裤脚挽了起来,寻了个还算硬的树枝用袖口内带着的匕首削尖。
感觉差不多了,这才用右手强勉撑着纸伞,左手握着长树枝往湖泊浅水区走去。
他打算,用这树枝扎上两条鱼便可以了。
至于下到湖水深处,他是完全没想过。
身子着凉发热还是其次,就怕伤势较重的右手遇了水会感染,令伤势更重些。
但大概是现今的天色太黑了些,且湖泊的水位也上涨了不少,夏崇一个没看清之下,不小心踏入到深水区和浅水区的交界点。
脚下的水草太过滑润,直接让他猝不及防地落进深水区。
身子被冰冷的湖泊水包裹的瞬间,让他后烧脑处还未好全的伤势兀地作痛起来。
不但如此,右手与左手上的伤口也开始疼起,整个人仿若被放在刑架上一般,哪儿哪儿都觉得疼的不行。
恰巧这会儿他右脚又倒霉地抽了筋,根本没办法浮上水面,只能随着湖泊内冰冷的湖水往湖底沉。
意识朦胧间,他仿佛又回到前世被人扔进寒湖内那时,不仅身子感觉寒冷异常,连心都像是被人摘走单独扔在冰窖内一般。
后脑勺伤口处因为沾水后带来的疼痛眩晕感,愈来愈盛。
缺氧对他而言已然是为必然之势,失去生息,显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纵然他心下求生的欲望快要冲破湖泊水面,可在现实面前,他也只能无力看着自己体内的生机一点点流走。
恍惚间,他听见一道重物入水的闷响声入耳,掀起疲惫的眼帘瞟了一眼,配着湖泊外夜穹上骤起的闪电光芒,他似乎瞧见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在向他飞速游来。
湖水随着那身影拨动水纹的动作一圈一圈荡开,露出那人的真容。
万千缕青丝像是海藻一般顺着湖水的冲刷往后飘散着,焦急浸满她杏眸,此刻在她眼内,他仿若就是她的全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