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主嗯了一声,沉吟道:“这两个小子身上的内劲的确有古怪,留条命来问话,先把功夫废了吧。再怎么着总扛不住刀剑,先把手筋脚筋挑了,以防万一。”
老李头应了声是,腰间的长刀便出了鞘。
穆白本来还在装死,寻思着怎么顺利脱身,现在对方一言不合就要废了功夫,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偏偏浑身被缚着又挣脱不开,身上冷汗都下来了。
眼前人影晃动,那人弯下了腰,不知做了个什么动作,锁链稍稍松了一些。紧接着脚上一紧,那人抓着自己的左脚踝便要往外拖,当下顾不得其他,另一只脚奋力踹出,不偏不倚地踹在闪着寒光的刀面上。老李头反应飞快,拽着他左脚的手用力一拧,便要将他打着旋砸在地上。穆白身体一扭,竟带着南宫清晏生生拔起一截,飞起一脚踹向他的面门,在对方躲避的一瞬间,冲着那教主喊道:“我知道你练大光明功练出了大问题!”
老李头收拾两个孩子还三番两次吃瘪,心中愤恨,将链子一收,狠狠搅紧了穆白的身体,刀光闪烁间,狠狠地割了下去。穆白一时的气力用尽,眼看便要废在当场,只得拿身体从下头一荡,狠狠地撞了过去。
一物带着呼啸的风声砸来,扑通砸在老李头的刀上,却是椅子扶手被那教主掰断了一块,顺势砸了过来。他抓握不稳,刀身脱手而出。他一愣之下,正不明上头的意思,穆白脚下头上地撞到,肩膀正撞在某个脆弱处,他当即痛哼一声,跪到了地上,将穆白二人狠狠掷了出去。
不待穆白落地,这锁链网就被人拎住了,缓缓提高。穆白看到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他定了定神,忽然极快速地道:“你这几个月,内力涨得奇怪无比,自己完全无法克制,只有想办法转嫁到其他人身上才会觉得好过一些。但消耗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增涨的速度,已经苦恼很久了吧?你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性子,稍微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便杀意毕露,总是疑神疑鬼——虽然你以前疑心病也重,但不会像现在这般噬杀……呃咳咳咳……”
那张面具后头露出来的眼睛充满煞气,一手卡住穆白的脖子,一面盯着他瞧了许久。老李头本来还愤愤地叫着“弄死这臭小子”,听到现在,竟是冷汗涔涔,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看其他几名留下的黑衣人,也是一个个面如死灰,噤若寒蝉。
那教主忽然转头:“都滚出去!方才听到的话……”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老李头面色惨白,忙不迭地捂上了耳朵。
让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空气中的压力有如实质,冷冷的声音终于响起:“滚。”
几人大气不敢喘地退了下去。
那教主这才松开穆白的喉咙,一把将他扔到了地上:“你都知道些什么?”
穆白拼命地咳嗽,飞快道:“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得多,多很多。否则你看我得到功法才短短数月,现在的功力已经大进,容我揣测一下,你当初习练时可没有这般进展吧?我全部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保证我和我身后这人的安全。”
那教主忽然嘲讽般地勾了勾嘴角:“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吐出所有知道的,最好别跟我谈条件……”
有人走近,在门外敲了敲门:“教主。三老已经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那教主一边说,一边猫逗耗子一般拍出一掌,又拍出一掌,“现在,让我来看看,你这个在我教潜伏多年的细作,到底有几分能耐。”
穆白拼命地闪避,那掌力不轻不重地压过来,直要将他挤作一团。好在他现在身体似乎通透了许多,应当是南宫帮他疏导的结果,倒也能勉强扛下来。他看到那双眼中渐渐浮起的讶异之色,知道对方在探自己的底,只要扛过这一波,说不定可以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一番……
然后,穆白就等到了双黄蛋紧张的嗓音:“快去救人!”
这大约是南宫一家以外,第二次有人这么护着他。
外头混乱了起来。所有的药人全部失控,这些人发起疯来可不容易阻止,其他黑衣人匆匆跑来想要向教主请示,却被里头的同伴拦截住了——这些曾经的同伴眼神发直,手下毫不留情,俨然已被控制。
“把门关上,守好!”事已至此,琼花婆婆也只得随机应变了。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她布置好的人马也迅速发难。而最重要的,是拿下教主。
她将刚刚插好的发簪一把拔下,迅速在蝉的脑袋上一拧,应声而落,里头滚出几枚圆滚滚的褐色珠子,劈面丢了过去。珠子轰然炸开,看着不起眼,威力竟是不小。琼花婆婆将腰间的金丝带取下,几个指环一般东西套在十指间,那些装饰般的小东西便交织成一张网,绵绵密密地向教主罩了过去。
这会儿双黄蛋毫不怀疑,那些东西只要稍稍擦到一点边,绝对能要掉人半条命。
天魔教教主黑色的身影与一片金影交织在一起,几乎看不分明。双黄蛋打架的本领不行,对毒物的研究也不过尔尔,这会儿完全插不上手,眼见穆白二人暂时被遗弃在一边,赶紧摸过去把他们解了出来。
穆白双目含泪:“师父——”
双黄蛋搂起他往旁边缩:“赶紧躲躲。”
他只关心穆白,压根不管挂在穆白身上的另一个小屁孩是谁,好在南宫清晏搂穆白搂得特别紧,竟然一并被带着没掉下来。穆白一落地,连忙转身去看南宫:“哎哟师父你小心些,南宫,南宫?”
双黄蛋顿时不乐意了:“这小子谁啊这是?臭小子,这么久没见师父了,刚又救了你一条小命,竟然还有心思关注些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