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郭老又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了(→众人心中警铃大作)。还是听了实在太多遍,连课堂上最不学无术的几只都能倒背如流的日经。
事实证明,即使再有道理的金玉良言,翻来覆去地炒了一遍又一遍,也只会让人从中嗅到满满的焦糊味儿。何况郭老讲大道理的时候实在不似他的身手那般利落,又恢复了他老态龙钟的模样,一字一句吐字虽然清晰,那拖得长长地、毫无起伏的调子,却让人分分钟直想掐着他的脖子晃两晃,让他赶紧把内容吐完。
穆白的第一节文化课,便在一开始两眼闪闪发光、后来昏昏欲睡中度过了。而其他孩子们则一副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或者把郭老的嘴巴捂起来,但又不敢动手的模样,颇有几分被唐僧念了紧箍咒,坐立不安难受至极的样子。
郭老看着小的们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终于冷哼一声,开始正常讲课。期间也完全没忘了那几只偷袭他的小崽子,主犯头上就顶了那装满了墨汁的小瓷瓶站墙角,从犯一字排开,倒立着听课。
老头儿美其名曰:“帮助他们更好地集中精神。”
正常的讲课倒不那么艰深,郭老大约也知道这帮熊孩子的尿性,太过枯燥的义理对他们完全是对牛弹琴,深入浅出,时不时地举一些具体的例子。穆白权当听故事,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其他孩子有认认真真听讲的,有心不在焉听两耳朵的,也有一心一意开小差的,出乎穆白意料,郭老倒也没有拘得很严,只在他们闹得厉害时轻描淡写地扫上一眼,熊孩子便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从某方面来说,郭老也真是一个神人,配得上卧虎藏龙的清安派。
终于熬完了一个上午,大家长出一口气,哗啦啦地涌出了课堂。顶墨瓶的小孩儿心下一个激动,腿抖了抖,头上的小瓶儿呼啦一下倾倒,眼睁睁看着一股黑色的墨水顺着他的鼻子潺潺流了下来。
郭老似乎早有所料,心满意足地笑了一声,夹着来时的书慢吞吞地走出了雕花木门。
那熊孩子想到下午就要顶着这么一张大黑脸去演武堂,又骄傲又脆弱的小心脏难以承受,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差点没留下两行英雄泪来。
有破空之声传来,这个叫许瑞的孩子想也没想地顺手一接,只见手上多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郭老的声音远远传来:“今天做的机关有点意思了,这里有些小玩意儿,你没事可以研究研究。”
许瑞一愣,连忙低头看去,见到破旧的封面上四个不甚分明的大字《奇巧之术》,激动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他一直就爱捣鼓些机关陷阱之类,但这总显得不那么光明正大,在江湖上向来被认为难登大雅之堂,甚至有人认为属于歪门邪道的范畴,没想到在他眼中古板又古怪的郭老会给他这么一本书。
中饭的时间很宽裕,外来的孩子可以到一个类似大食堂的饭厅吃饭,南宫这样“土生土长”的孩子则可以自由选择。一般而言家长在这方面都不愿搞特殊化,会交代孩子和同伴一起吃,除了极个别特别娇惯的回了自家,十几个小萝卜头便一溜烟地跑进了饭厅。
连南宫这样洁癖症晚期的都坚持和大家一起吃,只是自带了一套小小的餐具,穆白暗暗猜测当初的劝说一定有南宫辙的功劳。
饭厅里许多清安派的大人以及少年模样的人也在用餐,穆白还见到一个斯斯文文的少年过来跟南宫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向来冷脸示人的小南宫破天荒地有了略微的松动,冲那人点点头:“叶师兄。”
叶师兄!清安派内门弟子只要比南宫大的,按理或按礼他都该叫一声师兄,只是能让他表露一点亲昵之意的,恐怕只有南宫辙目前唯一的徒弟,叶飞鸿了。
穆白留了个心眼,悄悄打量了那看着已经十四五岁模样的孩子一番。五官不算突出,看起来却很柔和,嘴角勾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看起来亲切极了,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也已经初步有了日后人们评价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嗯,是男主小弟中的一款。反正男主就是个俊男美女收割机,男的都成了他小弟,女的都成了他后宫。当然,男的不能比他还有存在感,否则一定会变成反派。
不知道是不是心已经偏了,穆白现在怎么看叶飞鸿都不太爽,总觉得他的笑脸有点假。就算没看出小南宫对你挺亲近,好歹你跟了人家的爹许多年,总该念着些旧恩,为什么boss众叛亲离凄惨得要命时,你还要跟着主角踩他一脚啊?
南宫清晏曾经的后爹、如今的护短亲爹穆白,决定日后将叶飞鸿列为重点观察、防范对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