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忍了很久的情绪，在云皎然一番语言炮弹轰炸之后，就像是一只只凶猛的兽奔涌而出。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悲伤至极的哭声，一声一声，刺痛人心。
云皎然本来没有哭，但是这一刻她的眼泪也断了线。
“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清嘉，你还有我呢。”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话语要说，云皎然的心里这会儿涌出的话语只有这一两句。
“没事了没事了。”安慰的话很苍白但是只能这样，她隔空给她一个拥抱。
“嗯。我会好的，你别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真的开心一点。”沈清嘉这样说。她的声音还有一些哽咽。
“成绩马上出来了，我们都会有新的生活。”看见了吗，新生活正在等着要向我们挥手呢。
“嗯，会好的。”沈清嘉点点头。
庄周本来来找沈清嘉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熟悉熟悉周边的环境。
但是他一上来就听见房间内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他的心也碎成了一堆碎片。他在门口站了两分钟，这两分钟里沈清嘉一直都在哭，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在哭，一直哭个不停。庄周悄声的下楼，心里万种滋味。
后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些高考之后的愿望，也说了关于未来的梦想。沈清嘉说她希望能考上梓林大学，想考汉语专业，但是又想去学美术，现在还没想到怎么选择。云皎然说她还是没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就顺其自然，如果能够考上梓林大学就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就去第二志愿的斯特拉大学，她想学英语专业，以后当个英语老师。暂时就想到这些吧。这是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话语。说这话的时候沈清嘉久违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尽管没有看见，云皎然也感受到了她短暂的舒心。
这样就很好。
*
最近总是做梦。
梦醒之后枕巾有些潮湿。
那是泪水的痕迹。
心里是很清楚的。
梦境的内容也是很清楚的，无非就是一场无尽的大火，无非就是没有声音的人影，那是最亲的他们。一切都这样的无能为力。
*
6月25日。
全国高考成绩线上可查询。
沈清嘉怀着复杂的心情点开了网址，输入了自己的考号身份证号码，然后看见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不是理想中的数字。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放下了很久的包袱。这样的成绩确实是意料之中的。一分钟之后她收到了庄周的短信。
“你查询了成绩吧？怎样？”
沈清嘉想着楼下的庄周正在给自己发信息，她真的为他的全面思考表示感动，他也是怕她没有考好会伤心难面对吧。但事实上经过那件事之后，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更难过了，沈清嘉是这么想的。这世上有什么比家破人亡更加惨烈呢。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世间，没有依靠没有爱。
“语文111，数学119，文综211，英语99”
沈清嘉没有犹豫很久，给他回复了短信。
庄周收到短信就转发给了宋浮生。沈清嘉只考了540分，这个分数确实算是滑铁卢了。但是谁若是知道考试前夕她遇到了那样惨痛的事肯定都会觉得很好了。没有人会忍心责备她。作为尊重，庄周把自己的分数也发给了沈清嘉——语文140，数学148，文综290，英语145，总分723分。
“恭喜你呀。宋浮生呢，他考得很好吧。”沈清嘉这样回复道。
“浮生的：语文148，数学150，文综300，英语150，总分748分。”
“也要好好恭喜他呢。我觉得他应该是我们的全国高考状元。”沈清嘉笑着回复道。这是真心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虽然她失败了，但是宋浮生考出了自己的实力，这是他的真实实力。庄周也是。庄周也发挥了自己的最大能量，大家都好棒啊。
“是啊。全国高考状元必然是他。浮生一直都很厉害。”庄周说，“虽然你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也不是很糟糕。每一条路都会它的选择者。”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让人觉得很尴尬。不过他们几个算是知己知彼的好朋友好对手，应该都不会斤斤计较这些吧。庄周是这么想的。
收到了庄周的短信沈清嘉笑了一下。她在他的心里这么大度啊。真是可喜可贺。
“条条大道通罗马。我没事的，你放心。我也做好了我的选择。”沈清嘉回复了短信就自己打开房门，轻声走下了楼梯。
庄周把沈清嘉的话悉数告诉了宋浮生并且对宋浮生说——也许你不用做那些既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的话。你要做的就是相信她并且在背后助她一臂之力而不是为她全部安排前路。
给宋浮生发完短信，庄周便离开房间来到了花园里，却没想到沈清嘉也在那里坐着。
*
原本宋浮生已经给沈清嘉联系好了几家学校但是在庄周这么说了以后他决定相信庄周的建议。
“我会保证任何时候她都有退路。任何时候她都不会是一个人零丁孤苦。”宋浮生对庄周说。
连日的阴霾总算要过去了吗？
宋浮生看着远方的晴朗这样想着。
*
花园里一片晴好。
玫瑰花月季花马蹄莲风信子山樱花水仙花还有许多沈清嘉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每朵花都在争奇斗艳好不欢乐。这是美好的夏天，比春天更美的季节。沈清嘉喜欢这季节。她去嗅一嗅近旁的月季花，有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喜欢这里吗？”庄周这样问道。
“喜欢啊。这些花长的很好。”沈清嘉直起身子，她顺便撸顺了耳边的一缕碎发。是庄周来了。
“栽培这些花花费了很多时间金钱。每天都有园丁来定时照料。这些花你都认识吗？这都是从世界各地空运来的珍稀花卉。这是马来西亚的炮弹花。那边是金茶花。”
“金茶花我知道。她被誉为茶族皇后。那金色的花朵硕大又生机勃勃，很是雍容华贵。”
“你知道的还挺多。”
“但是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来。我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花花草草。”沈清嘉说。
“还行。”庄周本想说那是宋浮生的小兴趣。他对栽这些花草很有耐心和兴趣。他个人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兴趣，除了写作。“你最近还看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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