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郑培与虎子兴奋的对话,逄枭想到的却是那个与孙家有关的人。
她外家遭受如此大难,往后的生活应该也会受影响吧。
逄枭有些担心秦宜宁。
就算她是仇人之女,可在他心里,她总是特别的。
郑培是个人精,见逄枭神色,便堆着笑问:“小王爷在想什么?”
又开玩笑似的问道:“小王爷莫不是在想那位秦家姑娘?”
逄枭慵懒的靠坐在圈椅上,嘴角噙笑,眼神锐利,挑眉望着郑培。
郑培被他那一眼剜的像是掉了一块肉,但因他是曾跟过逄中正的谋士,又算是逄枭的半个师傅,亲眼看着逄枭长大,是以说话也并不避讳。
“小王爷,天下美人多的是,以您的才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总想着秦蒙之女?难道,小王爷是心悦于她?”
“本王何曾说过心悦她?”
“那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还不知道。”
“不知道?”郑培皱眉。
逄枭直言道:“正因为本王不知道对她是什么感觉,才想快点将燕朝打下来,到时候将她放在身边,再慢慢想就是了。”
虎子瞠目结舌的看着逄枭。
您分明就是瞧上人家了!都把抢人家的珠花当宝贝供起来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郑培面色很难看,“小王爷,您别忘了王爷当年是如何去的!若不是秦蒙那个狗贼,逄家何至于此啊!”
“两军对垒,立场不同,战死无尤。”逄枭食指敲着桌面,“秦蒙固然可恶,但最该怪的,难道不是原本就对我父亲心存怀疑之人吗?”
郑培抿着唇不言语。
的确,若不是当时的昏君多疑,一个有漏洞可寻的离间计,又怎么会真的将逄家人置于死地?
说穿了,逄中正当年只是功高震主,皇帝忌惮罢了。
“况且,郑先生当年不是已经报复过秦蒙了?”逄枭又道。
郑培声音拔高:“只不过将个丫头偷出来,我看秦蒙也不怎么伤心,这算什么报复?当年咱们是想报复又没能力,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如今咱们有地位有权势,想碾压他们随时都能动手,自然不该放过秦蒙。”
逄枭心头火起,面上带笑:“既然明知道将来还会报复秦蒙,又为何要拿个无辜的人开刀?”
郑培被说的一时语塞。
正当这时,帐外传来一个尖细沙哑的声音:“逄大元帅,咱家带着圣上的密旨前来。”
是陆监军!
此番出征,周帝派了大太监陆远为监军随行。
虎子笑着去请陆监军进来。
陆监军三十出头年纪,身材中等,容貌清秀,面白无须,微佝身子给逄枭恭敬的行礼,将怀中蜡封的密旨双手奉上,谄媚的笑。
逄枭看了陆监军一眼,拆了信封,将里头的字条拿了出来。
上头只有两个字——“屠城”。
逄枭面色不变,将字条放下。
虎子和郑培一直注意着这方的动静,眼角余光瞥见字条上的两个字,心里都是一跳。
逄枭想了想,问:“传旨之人可还在?”
“回小王爷,人已经回去了。”
“本王知道了,劳烦监军走这一趟。”
“不敢当,不敢当。”陆监军笑着行了一礼,恭敬的退了下去。
人一走,郑培便抚掌笑道:“圣上妙计!如此一来,已被激起的燕朝民愤必定会更上一层!”
逄枭却一点奚华城的方向,笑问:“城中百姓妇孺与真正的军兵,人数各占几成?”
这是个已知答案的问题。
大周的探子早就将奚华城里有多少军,多少民,粮草几何探查的清清楚楚了。
郑培一听就明白逄枭的意思了,不赞同的道:“小王爷不要妇人之仁。何况密旨也是圣旨。”
“妇人之仁?或许吧。”逄枭嘲讽一笑:“燕朝号称奚华城守军三十万,可实际上,将十岁出头的小小子都算上,奚华城守军也不过才三万人。战争,是爷们儿之间的战争,与老弱妇孺又何干?天下大乱,苦的是平民老百姓!难道当初咱们揭竿而起的口号都是虚的?!要我举起刀去杀毫无还手之力的老人、女人和孩子,这他妈的叫什么事!!这种畜生不如的事,谁他妈爱干谁去干!老子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