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朝廷里自个儿经营教坊,这些官伎就都充到了教坊去,算得上是各司其职看各人能力吧,年纪大的做不得台面上的活,便分派一些厨房、柴房、洒扫、跑堂之类的活计,年纪小的女孩就暂且养起来,年纪相当的,就会被送到教坊前头去待客。”
“别看本朝推行礼教,可是那些达官贵人去逛教坊,还专门喜欢挑选那些曾经同僚的家眷,专职羞辱之事。大部分人又都不点现银,赊账成风,所以教坊一直是在赔本。”
“还有这种人!”秦宜宁听的目瞪口呆。
包妈妈笑了一下:“大千世界,什么人没有呢。这教坊原本是太上皇的买卖,太上皇他老人家怎会容许自己的买卖总是亏本?所以一怒之下关闭了教坊,赔了本的银子又不能去找人追回,就都打了水漂。那些犯妇没有地儿处理,又不能不养着,后来下面的人给出了个主意,就有了咱们现在的昭韵司。”
“太上皇重开教坊,但是教坊已经不对外做生意,只是单纯养着那些大家族获罪的犯妇。而昭韵司负责经营明面上的生意,但是昭韵司下所有产业的用人,除了几个掌柜之外,都要从教坊里来租赁。”
秦宜宁听到此处一下就懂了,点头道:“这主意出的真是绝了,这样一来,太上皇的教坊养着这些犯妇,将犯妇租赁出去,又不会赔本。而昭韵司经营用人左右也是要雇人的,雇佣了这些犯妇,有了劳力不说,还算是一大经营特色。”
“果真夫人说的没错,姑娘聪慧,一点就透。实不相瞒,这个主意就是老定国公他老人家给太上皇出的,太上皇一高兴,就将昭韵司赏给了老定国公来经营,就这么传到了现在,交到了大爷的手中。不过,大爷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说到此处,包妈妈叹息道:“原本昭韵司旗下经营的产业,有两家酒楼,两家客栈,两家妓院。可是大爷性子倔强,见不得那些污秽之事,一上手就将两家妓院给关闭了。”
“所以,如今传到姑娘手上的昭韵司,旗下就是三家酒楼和两家客栈,大爷将原本的一间妓院翻修之后开了酒楼。经营的是风生水起。不过因为这些年打仗,大爷无心经营,现在还有一间妓院的房产正闲置着。”
到此,秦宜宁已经彻底明白了昭韵司的来历了。
怪不得孙氏方才竭力反对。
如今昭韵司旗下三家酒楼、两家客栈、还有一处不动房产,这可是一大笔的银子!
不说那处房产,就说如今正盈利的酒楼和客栈,每年都要有多少银子?这一下子就都成了她的体己钱了?
还有,昭韵司向皇家教坊租赁犯妇是一大特色,那么酒楼客栈里的所有人,都是犯妇。这些犯妇有可能从前是某位大家的老太君,有可能是某个倾城绝色的千金小姐,没准儿客栈里倒茶的都是从前某个内宅里掌对牌的当家人!
这些人虽然被家族带累获罪,可是在秦宜宁看来,这些跑堂杂役的来头略大……
“姑娘,您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包妈妈看秦宜宁蹙眉沉思,禁不住问。
秦宜宁笑着摇了摇头,道:“果真外祖母给了我一份厚礼,我虽受之有愧,但定然不会辜负外祖父与外祖母的一片苦心。定会好生经营,也会善加利用其中的人脉。”
包妈妈闻言心中一震,眼中精芒闪过,连连点头道了三声“好”。
“姑娘如此聪慧,果真不辜负夫人的期望,如此老奴也就放心了。”
二人回去又闲聊了片刻,看天色不早,孙氏就带着秦宜宁和秦慧宁告辞了。
包妈妈就将方才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回给了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闻言问:“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表姑娘长了颗七窍玲珑心,一点就透,老奴只说了昭韵司的来历,还没有细说,她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要紧之处,真不愧是‘智潘安’的女儿啊!”包妈妈赞不绝口。
定国公夫人闻言也笑起来。
“老夫人,大爷来了。”外头的婢女撩起了暖帘,就见孙禹快步走了进来,给定国公夫人行了礼。
“祖母。”
“鸣哥儿,快过来坐,暖和暖和。”
孙禹自己搬了个交杌挨着定国公夫人身边坐下,开门见山的问:“祖母,我才听说昭韵司这两日出了点事儿,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定国公夫人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知道了。”
“表妹初来乍到的,又不懂其中的症结,您就这么不处理一番,直接将昭韵司给了她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