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疏雁笑了笑,“担心你,又不知能为你做点儿什么,等在门口也是好的。”两人一路相伴进屋,贺疏雁解下方铭琛的披风,“父皇,情形如何了?”
方铭琛不想用官话来糊弄妻子,只微叹了口气,“父皇情形不大好,却也是一时无碍,我隔几日会去宫里侍疾,府里还得劳烦你『操』持。”
“你我夫妻,说这话倒是见外了。”
两人相视一笑,贺疏雁倒觉察出自家夫君的几分心事,“父皇抱恙,如今朝政可是太子在主持?”
方铭琛点了点头,“太子自幼是按储君教导的,国事交给他我并没有太过担心,只是,东胡一事上,我倒不知他是如何打算的。”
贺疏雁微微蹙眉,想了想不愿回首的从前事,“太子殿下从前极少处理过交战事宜,无例可循,确是让人心忧。”
“东胡一『乱』,兹事体大,我着实不放心,从前因不想与太子起些无畏的诸多纷争,恐怕如今倒是免不了了。”
贺疏雁向来是人如其名,『性』情疏朗,如苍穹飞雁,重生之后尤甚,这会儿也是一如既往地看得开阔,“夫君心系的是苍生天下,最怕东胡之『乱』扰我边疆百姓,如此相比,太子给的那些个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铭琛被她逗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说的对极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为百姓说一说话。”
“这便是了,夫君也忙了一天了,用膳吧。”
放下秦王夫『妇』二人恩爱有加自不必说,东宫因着太子监国而忙『乱』了不少,贺凌韵近日里也是收敛了许多。她身为东宫太子妃,岂会不知道东胡之『乱』,可偏偏这祸事的开端就是她自己惹出来的,这些时日忙着处理与那曼陀罗有关的人事,竭力不让人查到自己身上,就已是神思疲惫了。太子与她本就是互相利用,很少对她上心关注,也算是方便了她的行事。
次日开朝,太子监国,众官员也认为是理所应当,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东胡的『乱』子解决,于是忙有官员递折上本,太子昨日便匆匆看过几本奏报,又览过几位大臣的折子,心中已有大致的想法,此时上朝,为表示自己虚心听议,连着让好几位文武大臣说话。
这一番听下来,也是知晓对于东胡之事,朝中分成了两大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主战派有一位将军方才慷慨激昂地陈词,言说这东胡区区边疆小国,竟妄想着发兵与我大熙,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大熙兵强马壮,如何不能与之一战!主和派则有大臣当即站出来指责这位将军竖子不知所谓,东胡起兵原因是因为公主惨死在我大熙,我大熙不占理不说,况一旦开战,我大熙百年来的对番邦小国的开明政策,怀化之柔,岂非成了一纸空谈,叫我们以后如何服众!
方铭琛静静地立在一旁,太子瞧不顺眼他,自然不会听他的想法,可无奈朝中有朝臣禀明道,“太子殿下,秦王常年戍守北疆,对于东胡国,想必最是了解,不如听听秦王殿下的想法。”
太子就是再不喜欢方铭琛,也得在明面上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秦王不如也说说。”
方铭琛施礼道,“殿下,臣以为此战可免。”
太子冷声问道,“为何?”
方铭琛道,“东胡盛怒之下准备发兵,一旦开战,急怒之下危及的是我大熙边关百姓,此战不是我大熙畏战,只是实是与我大熙不利之战,当务之急是找出杀害艾莎公主的真凶,而不是直接与东胡开战,引起边关各番邦的结盟混战。”
太子不以为然,他早已心中有数,不将东胡国放在眼里,“秦王此见倒像是我大熙怕了一个区区东胡,他东胡只没了一个公主就敢发兵,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荒唐可笑。此事我已听过诸位之见,既然是他东胡不望和平,也莫怪我大熙不给他和平。”
“太子殿下!”
太子拂袖站起,“秦王不必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方铭琛站在原地,心中为百姓阵阵发冷,更有气闷之感,太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摆明了就是公报私仇,可如今父皇抱恙,他自己却又不能再朝堂上多做什么多说什么,阵阵无力之感涌上心头。
殿外小雪淅淅沥沥,融化在方铭琛指尖,他让自己看到这是国都的繁盛雪景,可心却在边疆的荒漠雪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