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贺方心中郁意更甚。此时也是酒到半酣,不想再看眼前二人的你来我往,贺方便推辞不胜酒力,往人少的地方避去。
一场宫宴,就这样在几方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圆满结束。
对于贺疏雁来说,最圆满的,怕就是自己全须全尾的从这宫中又走了出来吧。
嗯,还收获了一个小尾巴。
在她身后,黄玲月正蹦蹦跳跳地跟着。他的母亲叶氏早已应允黄玲月此后竟可来找贺书燕玩,江氏也颇喜欢这个活泼无邪的小姑娘,当即便盛情邀请。双方家长已然约定,第二日就让黄玲月登门拜访。
这一日所发生的事早已让贺疏雁精疲力尽,几乎在回家的马车上就沉沉睡去。
江氏看着女儿斜倚在车壁上,头在那里一点一点的,满脸倦容,心中不由怜惜之意大盛。只恨不得免了他第二日的早起请安,好让女儿好好睡个觉,把今天所耗费的精神都补回来。
然而,当她再转念想到贺老太君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几乎都能想象到那老夫人在见到贺疏雁没能去向她行礼问安时的那副生冷表情来,当下只好暗中叹了口气,不忍地咽下了那句让贺疏雁好好休息,不用早起请安的话。
就这样马车回到了贺府。
贺疏雁几乎是在贴身侍女的半扶半抱之下才回到了晴川院。一回房,她便整个人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任由雪鸢和绯雁替她盥洗卸妆。等到两名大丫鬟将自家姑娘收拾妥当,准备将其塞进被窝里时,竟赫然发现贺疏雁已然梦至黑甜与周公会面去也。
贺疏雁这一夜好眠,酣然无梦,倒是半点不曾受到早上在宫中发生的事所影响。事实上,如果说她当时或多或少都有被太子方铭绝所惊吓到的话,二皇子方铭琛的出现却彻底抚慰了她心中所有的惶恐和不安。
就这样,她一直睡到侍女用热帕子唤她起床之时。
许是因为休息得好了,贺疏雁醒来后精神也极好。雪鸢见到自家姑娘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由也会心笑了起来。
她一边替贺疏雁梳妆整理,一边絮絮的说着昨日家中发生的大小事情。本倒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谁知贺疏雁在听到杜紫芊的娘家给杜紫芊捎了一包东西后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好雪鸢,你且再说说,是什么人给杜姨娘送来的东西?可知道那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少女凝眉道。
按理这大户人家,纵然是小妾、姨娘,有娘家人送东西来也份属寻常。何况杜姨娘与杜家本也往来甚密,一年到头三不五时总要送上几份东西。
因杜家在江南颇有声望,且家中两代家主与贺家家主都各有交情,杜紫芊在贺家为妾之前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姑娘,故而这些举动江氏并没有干涉。是以雪鸢也并不特别在意此事,只是负责恪尽职守,便也将此事一并报给了贺疏雁听。
然而,对于贺疏雁来说,她所知的便是另外一回事了。事实上,她一直在怀疑借送东西这个名头与杜紫芊往来的并非是远在江南的杜家,而是同在朝中为官的洛文良。
洛文良本就是杜紫芊的小舅舅,早在贺方纳杜紫芊为妾一事上,便有他暗中谋划推波助澜的身影。贺疏雁自重生以来就对他一直持着怀疑的态度。
事实上,洛文良自杜紫芊被贺方纳为妾室之后,便自行与贺方保持了一定距离。但凡有贺方所在的文人雅集,他都并不参与。
一开始贺疏雁还以为是对方因文人的清傲脾气,认为在自家外甥女与人做妾的情况下,再和对方交往难免会被人耻笑。
但仔细想想,若是因此事就担心会被人耻笑的人,又怎么会在一开始事情还未有定局时就把贺方约出去置酒谈心呢?若不是那次谈心,贺方会不会纳杜紫芊为妾可就不好说了。
此后贺方一路青云直上坐到左相之位,朝中自不乏附其骥尾之人。然而洛文良却始终对贺方保持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先是主动申请了外放,又始终保持低调,丝毫不以与左相有亲的理由为自己谋得哪怕一星半点好处。
这种作风倒是让朝中不少人对其持有公正不饿不趋炎附势的评价。是以贺方也对其颇为赞赏,明里暗里也对他有几分关照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