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贺疏雁一把拨开黄小姑娘的爪子,将托盘接到了自己手中。
“贺姐姐。”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你刚才是怕我遇到危险吗?你对我可真好。”
贺疏雁啼笑皆非,也无从解释自己为什么当时突然就不过脑子地把托盘接到了自己手中。反正若是那人有意要害自己,只怕此刻也已经得逞了。
她心里的念头正转着,却突然觉得手掌中触觉有异。所碰触到的并不是什么坚硬的木质,而是一颗一颗的珠子一样的东西,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
贺疏雁心中一动,脑中顿然跃出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答案。
“这……莫不是……?”贺疏雁心中灵机一生,顿时洞悉了对方为什么费尽周折才用这种方式把东西送到自己手中。
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此处,便悄悄地将托盘底部的东西撕下纳于掌中。
面上神『色』却仍丝毫不动,只淡淡笑着向那宫女道:“贵主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翡翠糕我便收下了,你尽可复命去吧”
“婢子谢过贺大姑娘。”那宫女盈盈一礼,便施施然去了。黄玲月看着这两人往来不明所以,好奇地问道:“贺姐姐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贺疏雁竖起食指置于唇前,轻轻地嘘了一声,转而拉过小姑娘背对众人视线,缓缓摊开手掌。只见在四周墙壁上的灯火映照之下,贺疏雁莹白如玉的掌中赫然躺着一个暗紫『色』的小锦囊。
这锦囊素面无绣,间杂云龙纹样的暗花,在灯火之下泛出五『色』流光,可见所用料子之华丽与名贵。
“呀,竟然是暗花贡缎啊。”黄小姑娘讶然道。
而贺疏雁的目的却不在于此,她打开锦囊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掌之上。一阵细碎而悦耳的铃声响起,随之银光泛上,赫然是二十四枚刻着不同花形的铃铛。
“咦,这不是我的……”黄玲月讶然道。
贺疏雁轻轻地嘘了她一声,示意小姑娘声音小一点。
“没错,就是它们了。”她随即微微笑道,心头却升腾起一片温柔的暖意。
“姐姐,姐姐,这是谁在哪里找到的铃铛?这是怎么回事呢。”黄玲月也不禁好奇起来,扯着贺疏雁的袖子,爱娇地摇着,一叠声地问道。
贺疏雁笑得眉眼弯弯:“好妹妹,我还不能告诉你。若我能告诉你的时候,我必定第一个告诉你。你说好不好?”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知道,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这种方式把这二十四枚铃铛还给她的,除了二皇子方铭琛外,又还能有什么人呢?
想来要在那广阔的御花园里找到这二十四枚比珠子大不了多少的铃铛,可不是件那么容易的差事。二皇子方铭琛,这回真真是有心了。
贺疏雁不禁浮想联翩,脑海中忽然映出一幅画面。只见斜阳寥落,湘妃萧瑟,在那冥冥薄暮,万籁俱喑之中,一个身着蓝衣的颀长少年身姿飘然若仙,认真地在枯草,石块间认真地翻寻着什么。
这画面太有存在感,以至于贺疏雁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状况下,唇角愉悦地扬起。竟自挂了个温和柔软至极的笑容。
“姐姐笑的好奇怪。”黄小姑娘在一边嘟哝道。
被惊破心思的贺疏雁连忙回过神来,好笑地嗔了黄玲月一眼,随即从手腕上解下那根发绳,细细地穿起铃铛来。
须臾二十四枚铃铛各自归位,贺疏雁心中也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她开心地摇了摇手腕,听那如一片碎玉般的细碎铃声响起,笑道:“这样就好。不管是谁暗中帮忙,至少这铃铛都被找回来了。这样你我也都可以彻底放心了。”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在接下去的宫宴就更引不起贺疏雁的兴致了。
她只是随便地吃了点东西,然后便偎依在自己母亲身侧,听她和叶氏愉快地聊天说笑。间或偶尔参与打趣黄小姑娘,惹得她抗议声不断。
在宴席的另一侧,匆匆了结了一番云雨的太子方铭绝正也款款入席。面对路上所遇臣工们的问候或真心或敷衍他都报以真诚的微笑,并时不时点头回礼。
太子殿下平易近人、知礼谦和、礼贤下士、虚怀若谷的形象在这一次又一次的临场表现中更加鲜明起来。
或许因为热毒已解,也或许是因为身心皆畅,方铭绝此时的心情相当不错,即便是在看到贺方的时候也不见面上有任何尴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