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陈大学士做出什么不恰当之事,看在陈老学士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什么人当真去追究。久而久之便将陈家这两代宠出了一身臭『毛』病。那陈姑娘又何尝不是因为在贵女圈子里久被人容让,方才逐渐自以为真的了不起,眼睛也逐渐往头顶上移了么。”
叶氏听了贺疏雁这一番话,掩唇笑得花枝招展,她道:“哎呦呦,这是谁家的孩子呀,怎么生了这么一张巧嘴?江姐姐,你听她这说得真是头头是道。难怪不管是陈姑娘还是陈公子甚至是陈夫人,在这样一张伶俐的小嘴面前,还不是自取其辱,铩羽而归。可是你看这会儿站在我这边说话真是怎么听都让我心生欢喜。真真是个可人儿。”说着便一脸笑容地作势要去拧贺疏雁的嘴。
黄玲月本在一边吃着东西,左顾右盼,乐得自在,这边说话唇枪舌剑,她也没太过注意。
可这回一回头看到这一幕可就坐不住了,扑身上来隔开了她母亲的手,急道:“娘亲,你可下手轻一点。贺姐姐可没你女儿我这么皮糙肉厚的,弄疼了她那可怎生是好”
小姑娘这一段话说得叶氏和江氏不由笑作一团,贺疏雁也只能笑着直摇头,看向黄玲月的眼神中充满了喜爱和宠溺。小姑娘犹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呆在那里愣愣地看看自己面前忽然笑到抽风的这三个人。
江氏一把搂过黄玲月道:“这才是真正的可人儿呢,怎么就这么可爱,真想把你拐回家去。”
叶氏闻言一脸嫌弃,挥手道:“快拐快拐,省得她在家里天天上房上树的折腾。也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缓一缓气。”
莫名其妙被众人笑话,又莫名其妙被自己亲娘嫌弃,黄玲月一脸无辜的站在那里,小脸委屈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贺疏雁见状忍住了笑,伸手去揽她道:“好妹妹可别这样。别介意,令堂只是与我们说笑罢了,你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看到女儿失落的样子,叶氏也见好就收,一把把女儿拉到自己怀里,道:“是啊,是啊。心头肉呢,我的小祖宗小冤家,你若是哪一天能有像你贺姐姐这么通透,为娘的才能放心了。”
“哼!我就不。我就要娘亲替我『操』一辈子的心。”小姑娘缓了过来,皱皱鼻子在亲娘怀里撒娇道。
贺疏雁看着眼前这对母女温馨无间的样子,又看了看在一边笑得开怀的母亲面上的欢容,忽然觉得人世静好。自己此番重生,仿佛也就是为了此刻所蕴集的那个东西。
然而还是那句话,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贺黄两家女眷在宴席上言笑和睦,其乐融融。那边陈家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却说陈雪明掩面泣奔出大殿之后。一时彷徨,只觉天地之大,自己竟无处可去。只漫无目的地随便走动着。
暗中负责宫宴和御花园内警戒的御前侍卫们认出这是此番来参加宫宴的女眷,又并非要往内宫而去,便也不曾现身前来制止。
陈雪明更觉这天地悠悠,草木苍莽,竟无一人能与之诉心事,得温暖。越想越伤心,见灯火通明衣香鬟影的大殿离得远了,不由找了个墙根蹲下哭了起来。
这细碎的哭声在御花园中传出老远,倒是无端让执勤的侍卫们起出一身鸡皮疙瘩。只是他们也无可奈何,又不能直接出现在对方面前,说:“喂,你别哭了,听着瘆人。”只好硬着头皮强守着。
然而事实上陈雪明的悲泣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就有桀桀靴声停在了她的面前,一道温雅宽厚的男声从头顶飘落:“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在这里哭得如此伤心?”
陈雪明一时惊起,不由抬头去看。却见入目一张俊颜,薄唇如削,悬鼻若胆,一双桃花眼温柔如春水,再往上又是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好一派英明神武。
“太、太子殿下!”陈雪明惊讶之下跳了起来,忙不迭地屈膝行礼。
来人正是当朝太子方铭绝。
之前说到方铭绝泡了一阵冷水,之后又灌了几口姜汤,最后还被灌下一大碗祛风寒的苦口良『药』。这人倒是缓过来了,只是却没想到他体内潜伏的『药』『性』竟有反复之功。
一时稍得舒缓,可过不久,至多一个时辰,便又开始隐隐复发。百般无奈下,他只能让宋泽备上冰块随时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