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小舅公,前些日子升任了太仆寺少卿,已是兵部举足重轻的人物了。”白雪所说的,正是贺方曾经的救命恩人、忘年交洛文良。
洛文良这十来年的宦途也算走得顺畅,已然升到了正四品,只是这最后一阶提升,并非是贺方主持的,甚至于,这位左相对此事都有些莫名所以,并不乐见。当然这事就不必和贺凌韵说了。
“那就是说,我和姨娘,没准很快就不用禁足了?”贺凌韵果然高兴起来,虽然素来不甚关心那些朝堂之事,但“水涨船高”这句话她可是知道的。
而且小舅公素来和她们母女关系极好,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杜紫芊都会带着她在外面和洛文良碰面。以及逢年过节,贺凌韵生辰什么的,洛文良即便人不来,礼也是没断过的。
白雪也微笑道:“是,已经派人去和老夫人报喜了。说不得,老夫人回头就要来叫姑娘明儿过去用早膳呢。”
“那真是太好了!快,白雪,赶紧给我找找衣服。”贺凌韵欢呼了一声,高兴地蹦了起来。
第二日清晨,贺疏雁跟着母亲江氏去给贺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便在那里见到了杜紫芊和贺凌韵。
贺疏雁仿佛对理应禁足的她俩出现在老夫人这里毫不意外,却被贺凌韵上来实实在在的一个行礼惊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嗯,那边微白的,是东边没错吧。
杜紫芊这回也伏低做小的,见到江氏进门就起身下拜,同时似乎十分惭愧地嗫嚅道:“贱妾给夫人请安。今日老夫人传唤贱妾,故而……”
江氏大度地一挥手:“既然是老夫人叫姨娘过来,那自是天经地义。姨娘何必如此作态?倒好像老夫人做错了什么似的。”
杜紫芊闻言顿时一噎,只讪讪起了身,转而去江氏身后立着了。
贺老太君脸『色』也有点僵硬,杜紫芊刚才的做派,江氏不说不觉得,一旦说了就觉得是在打自己脸——一府的老太君传召个妾室,怎么了,妾室回过头还要看主母脸『色』?
心中便颇为不喜。也亏得江氏方才话说得到位,不然一并得记上。
那边贺凌韵也怯怯地对贺疏雁福身道:“妹妹先前不懂事,得罪姐姐了。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莫要记恨妹妹。”
贺疏雁温婉笑道:“一家人哪里用说两家话?我从未为那日之事记恨妹妹,妹妹大可放心。”
“那……那韵儿谢过姐姐了!”说着,贺凌韵便喜笑颜开地挨到贺疏雁身边,亲热地挽住了她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老夫人在上面见状,忽然想起之前说的事来,虽然心中犹有不悦,却还是依着先前之言,尽力和善笑道:“看这姐妹俩,真真两朵花似的。看得老婆子我啊,也似乎年轻了几岁。”
“孙女谢过祖母赞。”贺疏雁不知道老夫人如此夸赞,这葫芦里打算卖什么『药』,只淡定一笑屈膝,行了一礼。
贺凌韵却一脸娇羞,尽显小女儿娇态,捏着衣角扭着身子道:“祖母又来取笑人家,人家不依啦。”
江氏冷眼看着这对祖孙一唱一和,脸上挂着标准的温柔笑容,漫不经心地捧着茶盏。
贺老夫人呵呵笑了一阵,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对江氏道:“儿媳『妇』,听闻这两日雁姐儿身子不适,这回恢复得如何了啊?”
“回母亲,雁姐儿不过是受了凉,喝了几服『药』,又睡了两天,一点事也没有了。您看,这不,气『色』好着呢。”江氏恭敬回道。
“哦哦,那就好。听闻太后此番千秋,要招雁姐儿入宫去陪,这要是没好全,过了病气给宫中贵人,那可就是大罪过啊。”贺老夫人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感慨地说着。
“可不是呢。还好雁姐儿恢复得快,出诊的太医也肯定雁姐儿是好全乎了。所以母亲不必担心。”江氏和贺疏雁对望一眼,对对方这次意之所指已然心知肚明。
贺老夫人果然另起了话端:“这回宫中的帖子上面,是怎么说的?单点了雁姐儿的名,还是说我们贺家姑娘?”
“回母亲,是单写了雁姐儿的名。儿媳还挺惊讶呢,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宫中贵人还记得我们家雁姐儿呢。”江氏掩唇笑道,眉宇间尽是骄傲之『色』。
贺凌韵暗暗搓烂了手中的绣帕,脸上却不得不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