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我叫雷被,被雷打的雷
自从上次的谈话结束之后,刘陵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李欢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真的是一个未来人?
要说不是,可李欢说出来的那几件事情,却又让自己无法反驳。
可要说是,这怎么可能?未来的人,怎么可以回到现在?
那如果未来的人可以回到现在,现在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去往未来?
刘陵下意识的想到了当初那个丢金子的问题。
两块金子举起到同样的高度,然后同时松手,哪一块会先落地?
自己一开始选择了大的先落地,因为大的重,这是常识。
只是……
想到自己当初为这个问题所困惑那么久,刘陵立刻意识到,眼下这个所谓的未来人,实则更像是一个另类的金子落地的问题。
心情烦闷之下,刘陵准备去王宫内,询问自己的父王刘安,究竟有没有把当初自己和他说的那些事情告诉过别人。
如果有,那就说明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大骗子,如果没有……难道真的相信他说的,他来自于未来么?
“翁主,太子正在和雷被比剑。”刚刚到了王宫,还没有见到刘安,刘陵就通过寺人之口,得到了这个消息。
刘陵走向自己父王处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下来,这一刻,她想到了李欢说的那件事情——雷被和自己的哥哥比剑这件事情……
“领着我过去。”
“喏!”
寺人一声不响的走在前边。
王宫内有一块很大的广场,烈日当头,呼喊声混杂着木制兵器碰撞的声音,远远的就已经传进了刘陵的耳朵。
走近一看之后,自己的哥哥正在以一敌多,和五个手持木剑的护卫缠斗。
雷被则持木剑立在一边上,看到刘陵来了以后,立刻拱手行礼:“参见翁主!”
“嗯!”刘陵微微颔首,随后在一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刘迁也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却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进攻,五个护卫顿时就有些不敌的样子。
不到十余个呼吸的时间,就有一个护卫被刘迁劈了一剑,立刻退到一边上。
按照规矩来说,被木剑劈到了身上,就等同于是被锋利的铁剑劈中,自然就“死”了。
随后,其他的四个护卫,也纷纷落败。
“公子神威,宛如项籍再生,我等都不是对手!”
五个护卫就像是提前想好了说词一样,纷纷恭维着刘迁。
刘迁哈哈一笑,把手中的木剑丢给了边上的人,转身坐了下来。
刘陵伸手给哥哥递茶,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都在注意着雷被。
自己父亲手底下的门客就有数千,为什么就这个雷被,让李欢注意到,甚至还想拉入门下?
这一点,在未来人的强大冲击之后,冷静下来的她,就已经开始冷静思考这个问题。
聪明的人和愚蠢的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聪明的人总喜欢思考。
雷被的生平很简单,在没有成为自己父王的门客之前,他是江湖侠客,号称淮南第一剑客,结交天下豪雄。
换言之,刘陵调查到的结果表示,这个人的社会结构非常复杂,短时间之内,他与什么样的人有过交往,几乎无法查清楚。
倒是查出来雷被在成为门客之前,迫于生计,曾经干过一些不太干净的活儿。
刘陵注意到,自己的哥哥击败五个护卫的时候,他眼底深处闪过几分嘲弄之色。
这种表情的变化非常细微,非常之快,如果不是刘陵最善于察言观色,几乎都不可能察觉出来雷被这种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
刘陵自己也觉得奇怪,以前可是从未注意到雷被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雷被!你来陪我走几个来回!”灌了一碗茶的刘迁,立刻又来了精神,抓起一把木剑,就朝着站在一边上的雷被劈了过去。
这本身就带着偷袭味道的一剑,雷被只是脚步一动,就已经轻轻避开。
刘陵眼角微微一凝,她分明看到,雷被刚刚脚步挪开的瞬间,手中的木剑是要顺势横斩,落在自己哥哥后背上的。
但是雷被反而变了一次怪招,做出一副惊慌失措之下,木剑落地的样子。
刘陵美眸一颤。
有古怪!
这个雷被有天大的古怪!
“哈哈哈……”
看着连续退出好几步,才稳住身体,没有摔倒在地上的雷被,刘迁哈哈大笑着,木剑一挥,把雷被掉在地上的木剑挑起,飞刺雷被而去。
雷被手掌一转,精准无比的握住木剑,忙拱手抱拳道:“殿下的剑术比之以前,似乎更强了,方才那一剑,属下已经拼尽全力,差点就要被殿下斩于剑下了。”
“说这么多做什么,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我可是听人说,你号称淮南第一剑,我自幼学剑,就缺少伱这样的好对手。”
刘迁话出口的瞬间,剑已经刺了出去,速度极快,也确实有着不错的功底。
刘陵一双桃花眼,死死地盯着雷被。
雷被单手格挡的瞬间,似乎又能出招,但却又故意忍住,从而腾挪身形避开,然后佯装进攻被刘迁封死的样子。
须臾时间,两人已经对招二三十。
雷被已经一副完全无法抵达的样子,刘迁却越战越猛,口中更是忍不住大声呼喊着:“雷被,别以为我没有看出,你并没有拿出全力,我命令你,现在拿出全力和我对战!”
雷被单手挥舞长剑格挡,竟然在刘迁猛攻之下,有些难以支撑,再听着刘迁嘴上的话,雷被心中隐约有了一股怒气,猛然变被动的防御为进攻。
一瞬间,刘陵竟像是有些难以抵挡似得,他猛然双手握剑斩了出去,雷被眼看刘迁周身漏洞百出,但却强忍住一击必杀的冲动,反而改为格挡。
“啪!”
早就已经布满了裂纹的木剑,顿时承受不住这种强烈的撞击,直接断掉。
“好!你总算拿出点真本事儿来了!”刘迁丢下手中的半截木剑,转身直接从护卫腰间拔出长剑,隔空一掷,“呛”的一声,插进雷被面前的石砖缝隙里。
长剑兀自震动之际,刘迁已经拔出另外一口剑来,直指着雷被:“雷被,你可知为何我父王本来让你整军与相国麾下兵马对战,我却又让伍被做主?”
雷被眼角微微一凝,没去看地上的长剑,只是拱手道:“雷被不知。”
“呛!”
刘迁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凝视着雷被:“很简单,因为有人说,你这个淮南第一剑的名头名不副实,虚有其表罢了,若非是如此的话,我又怎么会在父王下达命令之后,又请求作出改变?”
雷被眼角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缓缓地拔起地上的长剑:“殿下,那不知,雷某如何才能扞卫住自己的名声?”
“很简单,拿出你的全部实力,与我一战,如此,只要你能抵挡得住我的进攻,我自然会惩罚那个恶语中伤你的小人!”
“请!”雷被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冰凉彻骨的盯着刘迁:“请殿下先出手!”
“好!这才是我想看到的精气神!”刘迁大喝一声,手中的剑立刻朝着雷被刺去。
雷被提着剑,站在原地,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直到刘迁的剑都已经距离他面门只有一指距离的瞬间,猛然出手!
他的肩膀猛然下沉,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避的瞬间,手中的剑柄直接倒转,朝着刘迁的肋下撞了过去。
“吽——”
势若猛虎下山的刘迁顿时身子一颤,发出如同老牛的声音一样,一张脸变得血红无比,瞬间瘫软在了地上,一口气更像是快要上不来了一样。
见此一幕,周遭的护卫们纷纷拔剑怒吼着把雷被围了起来。
刘陵见到这一幕,也几乎吓得愣在原地,这……这怎么可能啊?
自己的哥哥就算是剑术再怎么不行,也是从小练到大,不曾停歇过一日的。
雷被一出手,竟然瞬间就让自己的哥哥瘫软在了地上?
回想着方才那一幕,刘陵猛然意识到,雷被手中倒转的剑柄……这一招原本的动作,应该是直接以剑锋刺入肋下,直达心脏的必杀招。
但是因为自己哥哥身份特殊,从而变成了用剑柄撞击,可就是这么一下,也几乎要了自己哥哥的命!
“雷被!你好大的胆子!”
护卫怒声叱喝,吓得雷被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边上的人涌上前去,把大口大口喘气,口水外流,话都说不出来的刘迁搀扶了起来。
“兄长!”
刘陵也急忙搀扶着刘迁。
刘迁左边肋下的衣服,已经隐约可见红色渗出,这一幕看的刘陵眼角欲裂。
“雷被,你下手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刘陵训斥了一声。
雷被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显然他是真没想过,太子怎么会这么菜逼啊!
自己都已经手下留情了,怎么还……
“哐当”雷被吓得面色发白,丢下手里的长剑,跪了下去:“雷被一时失手,还请太子、翁主恕罪!”
刘陵忽然又冷静下来,好像是自己的哥哥,让人家全力出手的吧?
她也看得真切,雷被还是没有全力出手,留了一手的……可!
“杀了他!杀了他!”
刘迁这会儿回过神来,强忍着肋骨下一阵又一阵窒息般的疼痛,苍白着脸,嘶吼着下令。
周围的护卫们闻言,似乎想要上前,但是都畏惧雷被的勇猛,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
人的名、树的影,名声这种虚幻的东西,有时候还真挺管用。
刘迁见状,还要怒斥,雷被猛然一把抓起地上的长剑,站起身来,强忍着怒意道:“殿下,属下一时失手,还请殿下恕罪,属下日后定然对殿下忠心耿耿,万不敢有丝毫不忠之心。”
边上的护卫中,有人转身抱拳道:“殿下,雷被虽然一时失手,但念在其情有可原,若真是因此而杀了他,恐天下人非议,还请殿下三思。”
刘陵这会儿猛然想到了什么,也说道:“王兄,此事儿也不能全怪雷被……雷被,你先下去。”
“喏!”
雷被略显迟疑的拱手一礼,但手中却一直都提着剑不曾松开,快速离开了广场。
“立刻去找医者过来!”
刘陵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疼得嘴唇都在发抖的哥哥,目中闪过几分无奈之色。
“王兄,刀剑无眼,你身份尊贵,日后万不可再以身涉险了。”
“肋骨折损,皮肉破碎,这雷被下手,竟如此不知轻重!”刘安看完后,顿时面露杀机。
可是,当他听着边上的护卫说,是刘迁多次言语相激后,顿时就尴尬的挥了挥手:“先罢免他所有的职务,日后再说。”
“父王,此举恐怕人心不服。”刘陵沉吟道:“是王兄有错在先,如果反而因为雷被全力以赴伤了王兄,就对他责罚,这……”
“我儿何等尊贵,那雷被算什么东西?父王不杀他,便已经是仁慈,他需要感恩戴德的,陵儿勿复再言!”
刘安拂袖而怒的态度,看得刘陵有些呆在原地,她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刺痛袭来,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可自己的父亲眼中,却全然都只有躺在床榻上,上了药的哥哥……
刘陵深吸一口气,听着父王对哥哥温声软语的安慰,内心感觉自己在这里,似乎都是多余的。
“父王,此前我前往长安刺探消息的事情,你可曾与谁人说过?”
刘陵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冷漠了几分。
只是,刘安这会儿满眼都是儿子,女儿情绪的改变,他又怎么会在意呢?
“这事儿啊……”刘安头也没回的给刘迁压了压被子,这才回过头来说道:“我曾与雷被议论过……”他转头看着刘迁,一脸心疼:“你这孩子,寡人不是早就和你说过,雷被是淮南第一剑,修炼的剑法,都是一击必杀的杀人技,你怎么非要和他过去不可?你是太子,你要学的是驭人之术,而不是杀人术……”
刘陵呼吸一颤,并不是因为父亲又对哥哥说的这些话,而是……自己自以为,只有父亲和自己知道的事情,雷被居然也知道。
“那父亲,关于囚禁伍被父母令其我们做事儿……”
刘安已经有些不耐烦:“雷被也出过这个主意,寡人本以雷被为心腹,将来可以为我淮南军奋勇冲锋之先锋将,今日罢免了他的官职,好叫他反省反省,什么是君,什么是臣……陵儿,今日你王兄受伤,寡人心烦意乱,不谈国事,你先回去吧!”
刘陵听到这话,心头又是一沉,王兄受伤,自己就不能在这里陪着么?
“是……父王!”刘陵只感觉嘴角苦涩,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这房门。
走出王宫,刘陵这才意识到,好像王兄一直都居住在王宫内,可唯独自己……为什么自己就要住在宫外?
“去相国府邸!”
刘陵疲惫地靠在马车上,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马车,重新返回到了宫中。
雷被被囚禁在一处屋子内,外边全是甲士,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现在就等天黑,天黑之后,他就要逃出王宫。
正面冲击,他武功再好,也打不过甲士的,但如果到了夜间就不一样了。
江湖侠客,最喜欢的就是夜间活动。
忽而,房门外传来了声音,雷被警觉万分,手中的长剑已经被收走,现在唯一能用的武器,就只有手边的桌子和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