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口渴吗?”
“有些……”李欢一开口说话,就感觉不对劲:“人怎么都在这里?”
他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做梦梦到了刘陵?
不过心里的话,不说出来,谁人都不会知道。
白芷立刻取来了温水,边上有火炉,火炉上一直都有沸水,沸水边上又有水壶,里头是凉透了的白开水,调和着她自己尝了尝温度后,这才喂给李欢喝。
“怎么都在这里?我昨天……”
白芷温柔地笑着:“昨天晚上,夫君和大将军喝多了,迷迷糊糊,回来做什么也忘记了,夫君感觉如何?”
“有些累,喘不过气……”李欢只是记得昨天从卓文君那里出来后,就遇到了公孙贺。
公孙贺说自己发现了一家宝藏勾栏,一定要和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李欢一起去放飞自我。
这对亲兄弟都想着有好事儿,绝对不能放过司马迁,毕竟这关系到以后兄弟两人能不能青史留名的问题。
只是,司马迁喝着喝着,就从桌子上掉了下去,然后就没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和公孙贺怎么回事儿,就开始卖弄腰力。
离开的时候,李欢还是有些清醒的……
“想起来了,刘陵呢?”他瞳孔顿时收缩了起来,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当着刘陵的面儿吐了一桌子那事儿……
估摸着,这只怕都能成为刘陵一生的阴影了,一个人怎么可以吐满了整个桌子?
还一边吐,一边喷?
画面美得李欢自己都忍不住抓紧了被子,打了两个哆嗦;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承认自己居然是一个要脸的人,在此之前,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不要脸的。
圣雪师、红脂和蛮古殷听到说话的声音,也陆续醒了过来。
“夫君!”
三人围了过来。
李欢脸上流露出放松的表情。
白芷这会儿才说道:“昨天晚上给夫君喂了醒酒汤后,就回去了,倒是夫君抓了人家翁主一把,颇为失礼。”
“怎么抓的?”李欢愕然的坐了起来,一阵头晕的感觉袭来,这让他越发觉得虎鞭酒真不是好东西。
白芷邪恶的一笑,朝着身边的红脂抓了出去,红脂惊叫一声,捂着胸口。
李欢干脆躺了下去:“我想静静。”
“静静是教坊司的舞娘吧,夫君若是喜欢,买回家中就好!”
白芷善解人意。
李欢:……
“夫人,翁主到了,正在大堂中!”
乙水禀报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
白芷正要说什么,李欢却道:“让她直接过来。”
“这……”白芷略感迟疑:“会不会太失礼了。”
“不会,以后你们就将她看作自己人,莫要再说些什么编的东西。”
白芷闻言,面色微微发白:“夫君,那妾身昨天说的岂不是……”
“她就在边上看你怎么编故事。”李欢露出邪恶的笑容来。
白芷一时间很想找个地洞。
“发生了什么?”圣雪师茫然无措的看着两人的对话。
“没什么,宝贝儿,你继续带着红脂和蛮古殷去找合适的地方栽种草药,其余的事情,都不是正事儿,所以都不要挂在心上。”
“嗯。”圣雪师眼珠转了转,起身领着身后的两人离去。
看着白芷那副模样,李欢乐道:“你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便是,过去准备早膳,我要和她详谈一些事情。”
见白芷的眼色有些异常,李欢补充了一句:“让甲金在边上伺候着,我想吃饼。”
“喏!”白芷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欢这才明白,嫉妒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在自己家中发生啊!
“昨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失礼了。”李欢还是躺在床上,他这会儿只要坐立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
刘陵那双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恼怒:“我让人去看了,公孙贺回到家中后,大吐了一场,到现在还在不省人事,你们怎么就这么喜欢糟践自己的身子?”
“上头了,我发誓,就此一次……”李欢说完这话后,奇怪的看了一眼刘陵,心问自己为什么要和她保证?
可……奇怪的是,李欢感觉,刘陵似乎从不怕自己,甚至还敢管自己?
反了天了!
你敢管老子?
“自己的身体,自己要爱惜。”刘陵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端着蜂蜜水,用汤匙送到了李欢嘴唇边上,又贴心的为李欢在脸颊边上垫了一块手帕,以此防止侧漏。
喝了几口蜂蜜水后,李欢感受着口中的甜腻,摇摇头:“上次你为什么不告而别,还弄死了那六个寺人?”
“你为这样的事情,记恨我到现在?”刘陵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抹委屈,但是很快被精明所取代:“你何不自己猜猜?”
李欢委屈道:“我头疼。”
刘陵立刻道:“是阿娇的意思。”
看着脸上又露出痛苦之色的李欢,刘陵立刻说道:“把我召回的是陛下,弄死了六个寺人的是阿娇。”
“为什么啊?”
刘陵眼中浮现一抹无奈之色:“有绣衣使者暗中向着陛下禀报你我淫乱,阿娇知道这是诬蔑,所以处死了六个寺人,并且不希望陛下继续在你身边安插那么多的绣衣使者。”
她看着李欢,是真正无奈的叹气:“可是,你却很喜欢绣衣使者?”
李欢坐了起来,强忍着晕眩的感觉,刘陵把热气烫手的鸡蛋面饼掰小后,放进他手里。
喂,是只有昏迷后才有的待遇。
李欢吃了几口,整个人也逐渐活络起来。
“不是我喜欢绣衣使者,而是这个世上的蠢人太多,我做这些事情,不一定是要很聪明的人才能帮助我,但绣衣使者普遍素质都不错,用起来顺手。”
刘陵抿了一下红唇:“你那个小妾挺会啊,我就用她说的话,告诉了我父王和兄长,他们都确定无疑。”
“李欢坐在床边上,从甲金手中取过热乎乎的鸡蛋饼,吃了几口后,这才道:“其实,这看似在欺骗他们,实则在救他们的命,他们坚定的事情,已经无法逆转,陛下也知道,只是没有能致死的证据罢了。”
刘陵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抹释然:“你的意思是说,我父王和王兄都可以……”
“真杀了他们,你能记恨我一辈子,我不想让你记恨我一辈子。”李欢说完这话后,忽然尴尬的看着刘陵笑了笑。
刘陵黛眉皱了起来:“有什么办法?”
“先南征南越,只要你父王不闲下来,他就没心思想那件事情。”李欢喝了一口热茶,舒出一口气,浑身都有些舒坦:“我是在你已经泄密给你父王的基础上这么想的,我和你父王说,淮南王国的军队战斗力太差,比关中军队宛若土鸡瓦狗,练兵的好办法,就是请求皇帝南下,为朝廷南征南越,这就是练兵的过程。”
刘陵听了这话,手一抖,面饼脱手而落,李欢伸手接住,放在她手里的时候,却感觉她十指发凉。
“你……”刘陵话语踟蹰,看了一眼身边的甲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潮水翻滚一样的内心:“你……”
“你出去。”李欢看了一眼甲金。
甲金没有丝毫迟疑,站起身来,立刻退了出去。
刘陵看着房门紧闭的一瞬间,顿时焦急的看着李欢:“你真想造反?”
李欢立刻懂了,刘陵是误会自己的意思……嗯,不对,这就像是皇帝刘彻说的那样,这像是真的造反一样。
刘陵这样聪明的人,都认为自己是真的要造反,那么淮南王刘安和淮南太子刘迁,也肯定认为自己是想造反啊!
李欢深情的拉着刘陵的手:“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摊牌了,这就是为了你,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与全天下为敌,哪怕是让这个世界天翻地覆!”
“你!你疯了!”刘陵呆住了,想伸手甩开李欢,但是这软绵绵的动作,反而看起来更像是在调情的欲拒还迎。
“对啊,我是疯了,全都是想你想的!”
李欢睁大眼睛,这些话,在他以前那个世界,真的张口就来,可在这个世界,谁玩过啊!
刘陵芳心乱跳:“你认为我父王真的有那个命?皇帝真的会同意淮南出兵收复南越?这不是明摆着有谋反之心?”
李欢微微一笑:“这一点,你难道不比我清楚?”
刘陵立刻明白过来,李欢刚刚那番话,都是逗自己的玩的!
“你!你无耻!你就该被醉死!你……“
李欢一把抓住甩开了自己的刘陵,强行按住她:“话是假的,但是对你的心却是真的。”
刘陵剧烈挣扎的娇躯猛然一震,一双桃花眼里流露出一抹叫做妥协的神情,嘴上却说:“我不信。”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又何必来淮南国冒险?”李欢见她冷静了下来,便松开了她,转身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抓了一个鸡蛋饼。
“陛下很不同意我来淮南,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甚至就是大公主、卫青、丞相他们,谁都不同意,但我还是来了,只是不想看到你有一天被人推上刑场砍头。”
“我……”
刘陵迟疑了一下:“你认为我父王一定会失败?”
“一定。”李欢把饼子分了一半给刘陵。
刘陵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也大口的吃了起来。
李欢看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后,这才道:“你父亲不仅会失败,而且连一个水泡泡都没冒出来,就会被处死。”
“言语夸张了吧?”刘陵颇为不屑。
李欢看着刘陵的眼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刘陵警惕着这些甜言蜜语的话,虽然很喜欢,但是刚被骗过……
李欢把她眼中的戒备尽收眼底,但他不在意,昨日晚上都已经抓过了,又怎么会在意现在?
他也看得出来,刘陵喜欢自己。
自己这样优秀的男人,很难不被漂亮的女人喜欢。
李欢把嘴里的鸡蛋饼咽下后,这才道:“这种感觉,是金盏、云儿,包括少儿、白芷、翠花她们所有的人,都不能给我的感觉,我管这个叫做爱情。”
刘陵鄙视地看着李欢:“能把无耻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你也真是第一个人了。”
李欢两手一摊:“你看我和金盏成婚,云儿成婚,我有的选吗?”
听到李欢这话,刘陵的心脏宛若被击中了一样,身躯猛地一颤,看着李欢。
“是啊,就像是你去长安准备做的事情,你有的选吗?很明显,你也没得选,我也没得选,可不一样的是,遇到你之后,我决定自己做个选择题。”
刘陵看着李欢的眼睛,嘴唇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咬着牙:“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就算是真的被你骗了,竟也有种心甘情愿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我骗谁,也不会骗你的。”李欢这话,说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