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不够,至少得五百!”刘彻瞬间转变了思路,甚至还以为阿姊是说错了话,生怕她下一句就纠正过来了。
安排绣衣使者,这哪里是安排监视李欢啊,这分明就是安排这些人去给自己数钱的。
金盏的心在滴血,但都到了这个时候,难免要保持一副阔姐看穷弟弟的姿态,淡淡的抿了一口花茶后,方才道:“五百怎么够?凑个吉利的数字,六百吧,六六大顺!”
“好说,好说!”刘彻强烈控制着内心的狂喜:“阿姊,这到底是姐夫自愿的,还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金盏磨牙,刘彻明白这是二姐气急败坏时候的动作,小的时候,自己没少被咬过……
“当然是他自愿的,他还说,自己这辈子的钱都已经花不完,下辈子的钱也花不完,要这么多的钱,已经没有意思了,名声自己也有了,所以就想做点想做的事情,想要看到我们这个国家强大强盛!”
金盏说完这番话后,脸上的肉痛也逐渐被迷茫所取代:“阿彘,以前听那些先生们常说古代的圣人,以前我觉得这世上哪里有圣人,可我夫君之举,或许可以当作圣人了。”
刘彻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几分,但在金钱面前,不仅真理会沉默,就是刘彻也会沉默。
只要姐夫给钱,阿姊说姐夫是圣人,姐夫就是圣人。
打匈奴,要的钱太多了。
有个这么会挣钱的姐夫,刘彻一时间都在思考,究竟要不要许诺,让李欢前往淮南国去?
政治斗争是必然的,但这个姐夫真的太会挣钱了……
“阿彘,淮南国的事情……”金盏提了一嘴,但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彻龙颜大悦:“阿姊,莫不是姐夫不想去?若是不想去也就罢了,反正我都已经拒绝淮南王七次,再多几次也无妨。”
“已经七次了?”金盏愕然一惊。
“早上时,批阅奏表,刚刚拒绝了的。”刘彻颔首。
金盏摇头:“我夫君想去……”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相当复杂。
刘彻听完以后,表情也同样相当复杂,这一刻,姐弟两人都想到了一块儿,李欢似乎是真的对刘陵这个狐狸精有意思……
“公孙敖想了一个不错的办法,他已经让人找到了刘陵,请求为淮南国大将军,然后为其说服我夫君,前往淮南国出任相国。”金盏照本宣科,李欢给他的第二封书信中说了什么,她就和刘彻说什么。
“真是公孙敖想得出来的办法?”刘彻对此表示怀疑。
“我夫君是这么说的。”
听着阿姊这句亲热的“我夫君”,不知为何,刘彻感觉心里有些酸酸的。
“那想来又是拾人牙慧。”刘彻无所谓的摆手:“他还有什么要求?”
“四千匈奴军,我夫君准备带走,到了淮南国,可以作为一种威慑。”金盏面色严肃:“他担心如果到了淮南国被彻底架空,又无力可挣扎的时候,会生死受人胁迫,但是如果有了这四千匈奴精锐,也就不用过于惧怕。”
刘彻面上满是沉思,姐弟情谊是姐弟情谊,但真正涉及国家大事的时候,他就会立刻镇定,为理智所环绕。
“匈奴军善于马战,如果配合上马镫,那就更是如虎添翼。”刘彻沉吟着:“淮南之地,虽然水道纵横,不如北方平原大地,便于马战,但这四千忠心耿耿的匈奴军,也确实是可以作为一种强烈的威慑……朕准了,不过这四千军的军费,得他自己出。”
“淮南国富庶,供养这四千大军,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金盏欣喜万分,此番让李欢前往淮南国,她就更加放心了。
“那……阿彘,秋收后,你要去往安阳县么?”
“不去了。”刘彻给阿姊倒上了沸水:“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去,但是我一去,好多人都会吓得没心思庆贺,我就在长安便好。”
“也罢,我们终究不是寻常人家啊。”金盏虽然略感失落,但却极力不让自己在刘彻面前表现出来。
姐弟两人又谈论了一些其他的话,金盏这才起身离去。
刘彻靠在椅子上,看着已经偏西的太阳,忽然叹息了一声:“春陀,回宫了。”
安阳县。
李欢虽然不曾亲眼见着金盏是如何和自己的小舅子刘彻谈论这七成纯利的问题,但是从金盏的字里行间,完全可以体会到她内心复杂的情绪。
就差那么一点儿,李氏就可以成为全帝国首屈一指的大族,但就因为李欢这个决定失之交臂了。
不过,汉帝国却能因此而获得更大的好处。
庞大的军费开支、巨额的粮食供应。
不管是哪一种,都足可能让经历了文景盛世的汉帝国,重新回到这个帝国初年萧条的经济初期。
李欢只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起到一些作用,毕竟都穿越了,毕竟都身居高位了,毕竟都娶了两个公主了……
毕竟的借口太多,多的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不做出一份轰轰烈烈的壮业,那真的是对不起穿越者的牌面。
秋收开始了。
李欢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长安那边的事情,整个府邸的仆从瞬间被换掉,李欢有种从内到外焕然一新的感觉。
就连做事的效率,都比往常提升了数倍不止。
已经半居住的侯府祖宅内,翠花看着白芷的到来,竟一时间都忽略了往日伺候自己的那些婢女,早就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换掉。
白芷只是说:“你现在不同往日,侯爷极为宠你,你要争取为侯爷生个男儿才是,我们自己从骊山过来的老人伺候着,侯爷更放心。”
翠花只是连连点头,和白芷每日都在修成的侯府内院行走,观看新落成的侯府。
有时候,也会登上高台,这个能够俯瞰整个安阳城的地方。
外族的人已经全部入住房舍,宽敞干净的街道上,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人,极为热闹。
但更为热闹的,则依旧是安阳城外的田地上,安阳侯李欢为了做个样子,和公孙敖亲自提着镰刀下地收割粮食。
公孙敖干起来,真的是得心应手,他甚至都看出李欢完全干不来农活,于是默默地帮衬着李欢收割。
午后,李欢的样子做足,和公孙敖坐在树荫下吃着甜品。
“刘陵已经回信给我,淮南王郑重许诺,保举我坐稳了大将军的位置,你这边是否要有所表示?”
“听闻长安城那边,陛下刚刚第八次拒绝了淮南王。”李欢露出鸡贼的笑容,抿了一口蜂蜜,忽然露出笑容:“听说,淮南之地,生长一种叫做诸柘的东西,嚼碎后甘甜可口?”
“确有此物,野象最喜欢吃此物。”正好走到树荫地下喝水的司马迁,一边喝水,一边说道。
“野象……”李欢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大象还很常见,不过,他对象牙没什么爱好,主要是诸柘,诸柘就是甘蔗。
“多不多?”李欢清楚,司马迁到过淮南国。
司马迁坐了下来,搓了搓手心里的泥,点头道:“遍布野外,多不可数,放眼无际……侯爷喜甜?”
“哈哈哈……”李欢忽然伸手搂着司马迁用力的摇了摇:“早知道有这么多甘蔗,就是刘安不请我去淮南国,我也要去了!”
“侯爷果真喜甜!”司马迁得出结论。
李欢鄙视道:“粗鄙匹夫,你懂什么,到了淮南国之后,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科学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