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汉帝国的第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风头太强了,往淮南国去出任相国,看起来就像是贬官似得,竟然搞得他自己的心情都有些失落。
司马迁想着李欢所描绘的面包,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宅地修建好了,侯爷也应该回去对陛下述职……”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们,压低了声音道:“侯爷,您这是……”
“你猜到什么了?”
“侯爷的身份在这里,出任九卿,也是当然。”
“不是。”李欢道:“还记得刘陵吗?”
“自然……只是这和刘翁主有什么关系?”司马迁的声音压得更低:“侯爷心中怨恨刘翁主?”
“不应该?”李欢心中有些可耻的想法,被他自己威严地外表所掩盖,大概只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是皇帝,也是一直宠信着自己的缘故。
“那七个寺人,是绣衣使者,刘陵的做法,是已经和陈皇后达成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共识……”
李欢眉头锁紧,忽然意识到让自己前往淮南国出任国相这件事情,似乎不仅仅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阿娇怎么会和刘陵达成共识?
这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你自己猜的?”李欢忽然想到一点,司马迁的史记里边,有许多人物的对话,甚至于内心活动,都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最经典的莫过于谁谁谁两口子在床上说的话,司马迁都给同步还原了一下,换言之这家伙要是不生在这个时代,生在后世写网络小说,一定可以一本拿下大神约,两本成就白金之姿……
“虽然是下官猜测的成分在其中,但侯爷稍作思索,事实不是如此么?”司马迁很自信。
李欢眉头紧锁着沉思了一会儿,一下想到了许多,只是虽然是想到了许多,但实际上很多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句关我鸟事儿解决。
“杀了这些人也没意思。”李欢摇头道:“你不是还说,我的护卫里边有绣衣使者?既然是这样,那也就是说我的一言一行,依旧还会有人上报上去。”
司马迁道:“至少陈皇后的举动,表明了她对陛下这样安排你,不是很满意。”
“你不应该做太史令的。”李欢鄙视的看着司马迁:“你应该做长舌妇!”
司马迁憨憨的笑了笑,闭口不在谈论这些事情。
刘彻尚未点头同意在城门外的广场上修筑起来他的塑像这种超前举动,但是很明显,他有这种想法。
作为安阳城建设的总工程师李欢,还是在这里留下来了大片的空地,进进出出的人,总喜欢在这片空地上驻足一下,左右两侧栽种了许多花草。
现在也正是花草的好时节,阵阵芬香气息,不要钱似的往人的鼻子里钻进去,不管是多么疲惫的身形,只要往这里走过,一下就好许多。
老旧的城楼经过翻新之后,便是常住在安阳城内的老人,也都无法找出以前的半点样子。
城楼上头,李欢觉得应该飘扬着旗帜,但是张骞和司马迁都觉得这样做过于招摇,这个念头也就只好作罢。
往后的日子,逐渐规律起来,每天除了出城射鸟,指挥百姓捕鸟保护即将成熟的粮食之外,李欢也就没有别的任何事情。
这一日,金盏来信了。
书信中率先提及的事情是骊山侯府的粮食已经可以预见的大丰收,同样也郁闷的对比了一下公主食邑的田地出产,很多竟然都只是李欢田地的一半;有些地方,一半都打不到,只有三分之一许……
虫灾之后,公主食邑田地里边出产的庄稼,单独是论个头,都已经比不上李欢侯府边上这些火烧开垦出来的田地。
当初下山的野人们,开始让翠花请求让李欢回到骊山之下,主持属于他们的第一个秋日祭典,这个时代,秋神的祭祀,和春神的祭祀一样隆重。
随后,金盏这才很直白的提及了皇帝刘彻想要让李欢出任淮南国相国一事。
原话是这样的“君可取亦可不取,妾身唯命。”
刚刚觉得自己天天玩鸟快乐了几天的李欢,瞬间又郁闷起来了,汉朝的女人怎么都这样?
自己的老公就要去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就不能表现出来点悍妇的风采?
总这样软绵绵的,夫君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去,妾身都听您的!
李欢忽然想去找圣雪师谈论一下人生,这才想起来圣雪师和红脂,还有蛮古殷,早就已经跟着阿娇回到了关中去。
圣雪师是一等一的医药好手,蛮古殷和红脂,则早就已经变成了圣雪师的副手。
三个同为匈奴出身的女人,总要在一起,彼此之间才能找到安全的感觉。
他紧皱着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来,然后继续往下查看着金盏的书信;往下走,都是夫妻间一些体己的话。
秋收是大事,自己去不去淮南国是小事儿……
是否应该写一首诗,回馈一下自己的未婚妻呢?
李欢坐在安阳县的宅邸里,就已经能想象得到,长安城的刘彻,究竟是怎么说服和压榨自己的这个姐姐,让她接受自己准备给她带回来一个姐妹的现实……
以至于,金盏都在书信中忘记提到,是否让自己选择究竟是在安阳县这边主持秋祭,还是前往长安城骊山侯府主持秋祭这事儿。
侯府祖宅则已经修建的差不多,秋收完成之前,肯定是能进去居住的……
李欢一想到这个问题,又感觉有些尴尬。
本来当初的预想,所有的一切建设——修建厂房、烧制水泥、修建侯府祖宅,全部加一起,最多也就是一两个月便可以完成,谁能想得到,愣是要熬到秋收之后才能完全完工……
因为,一开始的设想,侯府修建完毕之后,自己就要先一步和卫少儿举行典礼。
秋收完成后,就是自己和南宫公主举行典礼……
这么算下来,好像全部都凑到一块儿去了……
这么一瞬间,李欢忽然又明白过来,南宫公主这一封书信,看似像是在询问自己,是否回去骊山侯府那边主持秋祭典礼,实在像是在询问自己,究竟想怎么安排婚约之事?
毕竟,就算两人的婚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有些事儿,金盏身为公主,这会儿也是没法直接问出口的。
李欢来到了工地上,登上高台,看着完全匍匐在脚底下的安阳城,秋风习习吹来,他忽然感觉自从刘彻告诉自己要安排自己去淮南国的出任相国之后,他的心就一直很乱。
“传下去,三日后启程,回长安,主持骊山侯府的秋祭,去病为我儿,代替我主持安阳县封地的秋季。”
随行的护卫中,正有人要转身离去,李欢又忽然开口叫住了那人:“且慢!”
“主公……”侍卫拱手,请示着李欢的意思。
“此令不行。”李欢稍作沉吟了片刻,看向身边的一个护卫:“你走进来些,我有话让你回去告知主母。”
“喏!”护卫走上前去,神色凝重,一副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的样子。
李欢又是一番沉吟,方才开口说道:“你回去禀报主母,她的来信,我已经看完,也已经悉知她心中所想,我会在这里认真的筹备典礼,万万不会叫她失望。”
婚礼,人生之大事也;李欢这一瞬间,忽然又有了许多大胆的想法。
自己前一世和一个深深爱着自己的傻女人失之交臂,但这一世,自己就应该把握住了才是,刘陵你给我等着……啊不,是金盏,说错了……
李欢急忙左右看了看,随即意识到自己内心说的话,谁都听不了,不由得嘴角上翘起来。
行吧,那就给本侯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