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冒出。
“陛下昨天晚上不止一次和贵人说‘我要你给我生个太子’。”
大长秋凑到李欢耳朵边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兴奋地浑身发抖;就像是刘彻要和他生太子一样……
李欢走到窗口边上,确认已经走远了的翠花听不到这句话,随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侯爷,开弓没有回头箭!”大长秋满眼笑容。
李欢搓了搓自己湿漉漉的脸,大长秋小心翼翼的拧干了毛巾,双手跪在李欢面前,呈给李欢。
李欢抬起脚来,但没踢出去,伸手拿起毛巾,讥笑地看着大长秋,擦干净了脸,嘲弄的说道:“陛下小时候还说,要给母后修建一个金屋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昔年的长秋宫里,有金子做的屋子吗?”
大长秋对此不动于衷,就是想要李欢写诗。
李欢冲着楼下大声喊:“雪儿,我饿了!”
圣雪师应了一声,和翠花端着他的早饭,有说有笑的上楼。
大长秋只好站起身来,低低的说了一句:“开弓没有回头箭!”
“嗯,很好,都是些清淡的饮食,侯爷昨日里饮酒过多,今日就应该清淡补身。”大长秋看着李欢的早饭,微笑着夸奖了翠花和圣雪师,他和蔼的样子,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为让阿娇恢复皇后尊位而暗中努力的老贼。
李欢喝着粥,忽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那个电影说得是最后一个太监的故事。
没有人在意这个最后的太监做了什么,但是这个最后的太监,却一直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皇帝对这个太监来说,是天大的事儿;侍奉皇帝,成为了他毕生的至高理想。
大长秋或许……就是这类人。
阉人的思维和想法,本就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了的;大长秋并不愚蠢,可李欢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觉得,阿娇能轻易翻身呢?
李欢这时候看到卫皇后的大长秋,亲自领着人送来了早饭……
昨天晚上的动静太大,死人都得敲开墓碑出来骂两句……
更不用说,身为皇后本尊的卫子夫了。
李欢是真没办法想象,昨天晚上的卫皇后,是怎么度过这一夜的。
卫皇后这位大长秋的精神状态显然差到了极点,双眼猩红满是血丝,眼袋也颇为深重。
这一刻,李欢也有种大胆的想法,难道刘彻真的想换太子?
不然把卫皇后带着来干嘛?玩个刺激?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嗯,好像也真的很刺激……
“多谢皇后的赏赐,不知皇后来到此处,水土安否?”李欢不敢表现的太过于亲近卫皇后,但也不敢过于冷淡,但出于一个穿越者,对于原本应该未知历史的又有着先知先觉——他就是看不上刘据……
更加想不明白,卫青、霍去病这样作为刘据有亲近血缘关系的人,都是那么牛批,为什么刘据就那么废?
阿娇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好,月事不仅很稳定,量还很足,颜色也正……
当然,这是圣雪师和李欢说的,她心里把李欢当作比自己都更加强大的医者。
算着时间,这几天就是阿娇最佳的受孕日子……
卫皇后的大长秋满脸都是谦逊和善的笑容,这样子就像是卫皇后本人一样。
“皇后很适应此方水土,倒是一路过来,舟车劳顿,今日怕要多休息一二。”
李欢颔首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敢过去打扰皇后休息,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滋补的炖品过去。”
“君侯有心了,老奴就先退去。”
李欢看着这大长秋的模样,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卫皇后昔年凭借什么样的手段,获得了皇帝刘彻的宠爱?
皇帝刘彻,又是整个民族历史上顶级一批的皇帝。
可以说,刘彻是真龙,卫皇后是真凤,为什么刘据就那么垃圾?
这么一下,李欢忽然想到了一个很经典的成语——龙凤呈祥!
张骞和司马迁已经到了,两人很快就凑上前来,和李欢一起分享了卫皇后的恩赐。
“第一批玻璃已经运送了过来,就是切割的时候太难了,损坏了许多,君侯就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已经让人在长安搜罗玉匠,玉匠过来后,切割玻璃会简单一些。”李欢擦了擦嘴唇:“在没有确定玻璃不会被风吹落之前,不要按在窗户上,陛下等会要过去查看,不敢有丝毫马虎。”
“这一点完全可以放心吧?”司马迁竟然又在不该勇猛的时候,表现得超勇。
李欢想着昨日发生的误会,很想给司马迁的眼睛做一个卫皇后大长秋的同款妆,但最后还是忍住。
毕竟,皇帝就在这里,司马迁去告状的威慑力,还是能吓住李欢的双手。
“那就在一层安装好便是,陛下过去的时候,所有的匠人都要撤走,这一点,让张汤过去核查……”
李欢发现张骞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奇的问道:“怎么?他水土不服了?”
“没有,他大清早的就冲到了张安世的房间里,要好好教训儿子,不准他闹市纵车,结果摸黑冲进去,也不知道少将军和张安世、大郎他们睡一张床,少将军被惊醒,以为是刺客……”
李欢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他才不相信这屁话,霍去病蠢到是不是刺客都分不清楚的地步?更头疼的是发现司马迁正一脸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你打算怎么写?”
“汤训子,少将军以为刺客出入,误伤之。”
“你真是我李某人的好兄弟!”李欢拍了拍司马迁的肩膀。
司马迁含蓄一笑:“不敢当之。”
“你只要把安阳侯列传中的某一段改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侯爷如此在意,何不以身作则,身正则名正也。”
司马迁顽固的样子,让李欢又爱又恨。
“行了,既然张汤……我去看看,你们和桑弘羊一并带队过去清理就是了,切记只能安装一层的玻璃,二层和三层之上,我自有主张。”李欢着重看了一眼司马迁:“你不得自专,此乃我之祖宅也。”
“下官不敢越礼。”司马迁颇为严肃。
张汤被扭伤了手臂,腰也伤了一下,李欢检查了一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霍去病下手知道轻重。
“把这个逆子给我带过来,我要鞭挞他三百鞭!”
李欢大怒地吼道。
护卫立刻禀报道:“君侯,皇后已经把少将军带走重罚去了,大公主求情都被皇后训斥了一番……”
张汤看着李欢的伎俩,虽然心知肚明,却也只能流露出感动之色。
“君侯,是某孟浪,并不知令郎与我小儿同住。”
说到这里,他还真是有些愧意在心头生出,李欢让自己的继子和自己的儿子同吃同住,从无半点区别对待。
这一点,张汤自问还是做不到的。
“张兄好生休息,日后我再教训他!”李欢恶狠狠的说道。
“不碍事的。”张汤微微笑着,略显遗憾:“只是不能陪陛下一并去参阅君侯的新式宅邸,为人生一憾事。”
李欢含笑道:“这又有何难,若张兄喜欢,我回到长安,你出钱我出力,为你修一个,岂不美哉?”
张汤面露难色:“我没钱。”
李欢心中暗暗鄙视,觉得霍去病打的真好,就应该再打狠一点。
“廷尉公说笑了,你身居高位,不至于吧,你出钱,我出力。”
张汤羞愧不已:“某虽身居高位,然不善经营,着实羞涩,无钱粮起宅邸。”
李欢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霍去病说一下,以后还得找个机会揍张汤一次,这个老贼!
“那……既然是这样,不如我出人出力,为张兄修一座新式宅邸,也算是为我儿去病赔罪可好?”
“这……”张汤面露羞色:“这这怎么……也罢,君侯盛情,某实在是难以拒绝,那不知什么时候动工呢?”
李欢嘴角抽搐了一下,有时候以为自己很无耻了,但是没想到,张汤也有这么无耻的一面。
“且等长安一切厂房就绪,第一个,就为张兄修筑。”
“那实在是太好了。”张汤兴奋地从床上坐立起来,含笑着:“说来奇怪,方才君侯为我推按身体受伤之处,这才短短时间过去,就已经不疼了!君侯果真是岐黄圣手,汤日后回到长安,一定让太史令大书特书。”
房门外,司马迁幽幽的声音传来:“廷尉公,某家正在房外。”
李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张汤却已经身轻如燕的掠过他身边,和房外的司马迁俨然一副多年未见之老友的模样,一时间竟能相谈甚欢。
李欢哼了一声,轻声骂道:“麻卖批哟!”
今日肾虚,差点出不来